幽深的山谷中,雾气缭绕。
胡不绝一袭青衣,狐耳微微抖动,手中折扇轻摇,笑容温和却暗藏锋芒。
南行一则白袍加身,面容祥和,皎月斜插在背后,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威压。
师父钟万爻依旧是那副懒散模样,倚在树下喝酒,仿佛对即将商议的大事毫不在意。
而老骗子…大概正蹲在石头上,装模作样地摆弄他的龟甲铜钱。
"你们…谈了些什么?"
易年忍不住问道。
老骗子没有立刻回答,拿起酒,仰头灌了一口。
酒液顺着胡须滴落,在衣襟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一开始,谁都不肯先开口…"
他抹了抹嘴,笑道,"胡不绝装模作样地煮茶,南行一闭目养神,你师父只顾着发呆,而我…"
"您在卜卦?"
"不…"
老骗子狡黠地眨眨眼,"我在看他们谁能憋得更久…"
易年哑然。
这确实很符合这四个人的性格。
都是成了精的老狐狸,谁都不愿先露底牌。
"最后是你师父打破了沉默。"
老骗子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
"他说,诸位,幽泉要醒了。"
屋内的温度仿佛骤然降低。
易年背脊一凉,下意识看向窗外。
夜色沉沉,雪依旧在下,可他却莫名感到一阵心悸。
"胡不绝的茶壶当时就碎了…"
老骗子继续道:"南行一睁开了眼,而我…"
他苦笑一声,"我的龟甲裂了一道缝…"
"没人问你师父是怎么知道的…"
老骗子轻声道,"因为我们都清楚,钟万爻从不开这种玩笑…"
他的目光落在易年脸上,似乎在寻找什么:
"你也见过幽泉,知道那东西有多可怕,可你见到的,只是它刚刚苏醒的状态…"
易年想起东远州那个漆黑的泉眼,想起那些被吞噬的生灵。
"我们四个达成了一致,人族和妖族不能斗下去了,万年的恩怨,万年的仇恨累积,随时都能杀出一口幽泉,而如果战争不停,那么幽泉的成长是必然的…"
老骗子深吸一口气,"必须阻止幽泉出现,也必须阻止出现后的幽泉完全苏醒,否则…"
他没有说完,但易年明白。
否则,就是真正的末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