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山贼出身,这些汉子喝起酒了就没有大户人家公子们那样的优雅,举着坛子便直接往口中灌去,而在一旁用小杯慢慢抿着酒的冰桔,与他们还真的有些格格不入的。
“我看你医术这般好,以后不如留在我们寨子里做个大夫得了。”大当家的扔下手中的空坛子,便朝着容离邀请道。
“多谢当家的错爱,只是我还有些事情,明日便要下山,今日大伙儿都在,也正好与大家告个别。”容离说着站起身来,一面举起手中的酒盅,“这杯酒,算是多谢大家这几日的照顾。”
闻言,大当家的不禁一脸的惋惜,可是人家到底是他们抢上山来的,如今又救了朵儿一命,总不可能把人在强留在山上,因此也只应了。
阿山的几人的心情难免有些低落起来,可是心里都清楚容离这样的人,与他们是不同的,所以大家便一个劲儿的灌酒。
月光如华,从大门口照进大堂里来,夹着阵阵的凉风,将那脸色变得酡红的容离吹得清醒过来,不想这一抬起头,正好对上冰桔的那张脸。而举目望去,整个大堂里除了乱七八糟醉在地上的汉子,竟然在无一个清醒的人。反倒唯独剩下这个柔柔弱弱的冰桔。
在瞧着她打量自己的那眼神,容离不禁微微蹙起眉头来,“你做什么?”
此刻的冰桔与容离近在咫尺,她的脸上除了惊诧之外,最多的便是浓烈的恨意了。听见容离的问话,不由得冷冷一笑,“姑娘你觉得奴婢在做什么呢?”她问完,也没打算让容离回答,便一把拉起容离的左手,将袖子微微往上一拉,手腕上面一点便露出一颗小小的朱砂红痣。
容离见此举动,悠然抽回手来,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微微凌乱的衣裳,方站起身来,一面看着这满堂中醉醺醺的汉子们,“你下了药?”若不然怎么可能集体醉倒?
“还是姑娘了解奴····”冰桔冷笑着,一面发现自己竟然又口误了,停顿了一下,笑着冷冷打量着容离:“瞧我,又忘了,我早就给你送给了那个该死的庄稼人。”
听她称呼那个据说得急病而亡的庄家汉子,容离便越加肯定自己的怀疑,“他果然是你害死的吧?”
冰桔竟然也不否认,笑道:“他不死,那我怎么走?”如果他不死的话,那自己现在还跟他在地里干活儿。只是冰桔也不曾想到,他才死了,他的族人就迫不及待的把自己往窑子里卖去,不过后来幸亏运气好,没在里头待多久。
虽然早就猜测到了,可容离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震憾,“这么说来,竟然是我害死了他,本是想给他配一房良妻,却不知道你比我想象的歹毒。”
“哼,我歹毒,你又好到哪里去?你明明可以把我留在商家,我可以成为十四爷的姨娘,何况哪个男人身边没有几个侍妾的,你却宁愿让外人进门,也不愿意接纳我,你是不是在嫉妒我?”冰桔太高了下巴,声音一时间也提高起来,扬手指着容离质问道。
容离听到她那后面的话,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不禁挑眉问道:“你有什么值得我嫉妒的?”
冰桔被她一问,顿时脸红脖子粗。
容离却已经开口道:“身份这种东西,我从来最是不屑的,那么咱们便不提,且说这琴棋书画,你哪一样在我之上,在说容貌的话,你确实是有几分姿色,可是与柚子青杏她们比的话,你或许还有几分胜算,但同我便罢了。”
是,冰桔不得不承认,真正的较起来,自己是比不过她,毕竟她怎么也是主子,可是她的心中却仍旧不解,当即便朝着容离继续质问道:“那既然你都觉得我对你没有什么威胁,还不肯将我收入房中?”
在冰桔那充满恨意的眼神之下,容离竟然露出一抹失望之色来,“你太让我失望了。”她说着,叹了一口气,“你在我身边的时间,比柚子还要长,我是个怎样的人你心里还没有数么?我的男人,便是我不喜欢,可是我也不准别人来沾惹,郡主的事情你应当知道吧,她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在说另外两房小妾,我已经把她们的名字忘记了,只是却都晓得她们没有一个好下场。”
容离一直都没把自己当个好人,而在对于处理这些敢招惹自己男人的女人,她就更没有怎么客气了。
说到此处,她抬起头来打量着冰桔,“你们虽然是我的丫头,可是我待你们怎样,你们心里应当是有数的,而且我容离,也不准许我身边的丫头出去给人做妾。”
听到容离的话,冰桔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最好笑的笑话似的,甚至是一脸嘲讽的看着容离:“你以为你身边的丫头都跟你一样,有那么一位深谋远略的娘亲么,我们这样身份低贱的女人,除了靠着这张脸早些成为小主子,还能有什么盼头,或是最后陪个小厮罢了。”
容离突然觉得,这冰桔背叛她的初衷,只怕是不相信自己吧,所以才想要挤破脑袋成为个小妾,然后生下一个儿子,母凭子贵什么的出头。想到此处,容离不禁想要狠狠的气她一气,因此便道:“我身边的丫头是没有像我一样,有位深谋远略的娘亲,但我容离也不至于那么差,拿身边的丫头去配给小厮。青杏与她表哥是自小订的亲,她又有父母在上,我做不得主,所以就只是给她备了嫁妆,在京城里置了一套宅子跟着几个铺面,这样风光的出嫁,便是当初咱们兖州,那些小姐们也不过如此罢了。”
因是存心气冰桔的,所以话到此处也不可能就完了。但见容离顿了顿,清了清嗓子,“在说柚子,她与我一同到南黎,嫁了我身边最得力的助手,她那相公不止是年轻俊美,还掌管着我府上与外面的生意,最重要的是只娶她一妻,对她更是疼爱有加。对了,你走后我身边又来个丫头,算是补上了你的空缺,不过她后来跟着岚嬷嬷在外面打理账本,便嫁了个秀才,这秀才也只娶她一妻,夫妻恩爱和睦。至于她们的嫁妆么,因我后来手头宽了许多,因此也比青杏丰厚了些。”
女人这一身其实追逐的不过是男人的真心实意的疼爱了,当然若是在加上荣华富贵的话,那就更加的完美了。而容离却不止是给了柚子她们那么丰厚的嫁妆,还有着那样的相公。一人独宠的滋味冰桔也享受过的,便像是站在云端似的,可是她也才享受一阵子便跌落下来了。而那样的幸福,已经成了她现在最想要的东西,这正是这样,她才日日夜夜的想下山,在寻个有钱的公子,趁着自己的这张脸还年轻。
可是,此刻听到容离的话后,她说不清楚心中是什么感觉,嫉妒,或是羡慕,或是恨她们。为什么同样是容离身边的丫头,结果却是不一样!
她有些恨恨的抬起头来,满脸怨气的瞪着容离,“那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是来羞辱我么?”
容离不否认,反而笑问道:“那你心里可是难受,你可是被我羞辱到了?”
听到她的这话,冰桔那双眼睛里的怨毒顿时都变成了杀意,但见她咬着唇,一直隐藏在袖子里的手慢慢露了出来,而手心里正拿着一只小巧的匕首。她看着容离,嘴角突然溢出几丝得意恶毒的笑容来,“是,只是你以后再也不能看我的笑话了。”
容离瞟了一眼她手中那支匕首,“你以为这样能杀了我?”
“是啊,真是瞎了眼睛,我这么个俊美无双的美男的都没看到。”说话的是阿加纳塔,他从堂外缓缓进来,一面风骚的撩着被风吹起来的几根发丝。
沙玛瑶随着他的步伐进来,听到他的这话,也自动无视了。而比起阿加纳塔来,沙玛瑶是个行动派,二话不说便一个疾步冲上前来。
冰桔顿时觉得自己的虎口一阵发麻,手中的匕首便滑落到地上,而就在她疼得张口的这一瞬间,只觉得有个什么冰凉凉的东西顺着喉咙滑下去。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捏紧喉咙,想要阻止那东西吞下去,却见一个长相娇美年轻妇人已经走到她的面前了,手心里竟然捧着一个胖乎乎的白虫子,看去便叫人一阵恶心。
看到她那满脸的恶心,沙玛瑶却是朝着手心里的小虫子说道:“这个女人也真是的,她把你的孩子吞了下去,竟然还嫌恶你。”
“什么?”冰桔听到沙玛瑶的话,只觉得一阵寒凉从背脊骨散开,有些难以置信的下意识的朝着容离看去。
容离这才朝沙玛瑶手心的虫子看了一眼,“你不是就一对母子蛊了么?干嘛浪费在她身上?”
这下冰桔不想承认自己吞下去的就是那样的虫子也不信了,她不敢去相像,那样大的虫子,而且长相又恶心,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