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的拳印消耗,那汉子的掌印虽然速度未减,但来势已消大半,方一在我身上爆开,骤然凝聚成一道丈许粗细的龙吸水,直冲天际。
整座山头,此刻“嗡”一声,似颤了一下,周围忽然狂风大作,地面飞沙走石,半座山的竹子被一圈气浪连根拔起,又被龙吸水卷起漫天飞舞,噼里啪啦声、呜呜声登时不觉入耳。
硬碰了那汉子一掌,饶是我此时筋骨强横,也只觉浑身气血翻涌,浑身一阵麻溜溜,人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三步。混杂中,那汉子也往后退了数十步,虽不至于那般狼狈,但脸色却一片苍白,被身后的两名黑衣人扶住,才稳住身体。
这一拳,我几乎使出了全力。虽说没有开天辟地之威,但自忖也能将一座山打出一个窟窿。他竟能承受得住。
我心头没来由的有些愕然,可出奇的却忍不住一股滔天的战意。这人的内力确实深厚,但他浑身的筋骨却没我结实。
眼见他一脸苍白,我刚要跳过去再补他几拳,谁料身后却传来了数道惊呼声。我扭过头,见梦寒烟被气浪扑身,人正往后倒去。
此时,漫山的气劲肆虐,半空中尽是被吹起的碎石和竹子,等气劲消散,碎石竹子一并落下,非也将人砸的浑身青紫了。我筋骨变的强横,自然不怕,但梦寒烟哪里能承受得住?倘若落下个带刺的竹子,非要将她身子扎个窟窿不可。
想到这,我也顾不得那汉子了,碎石竹子落下,他们也一定不好受。转过身,整个人跪在地上,双臂张开了,将梦寒烟环在胸口处。梦寒烟本来倒向后边,我伸出双臂,她正倒在我胳膊上,忙闭着眼死死的抱着我的胳膊。
龙吸水凝的剧烈,散的也快,也就在梦寒烟抱住我的胳膊之际,漫天里似下了场石头雨和竹子雨,乱得像是一锅粥一样,劈劈啪啪全落了下来。
梦寒烟被我护住,全身安然无恙,那石头和竹子落在我后背上,我也不觉丝毫疼痛。
而不远处,羊址兴和莫鬼医他们一群人要惨的多,十数人护着少白道人和轩神道人躲在一个大石头后面,虽挡住了气劲,却遭不住半空打转乱飞的碎石和尖锐的竹子,只得拔刀格挡。
护着梦寒烟又等了片刻,梦寒烟睁开眼瞧了瞧,道:“天哥,没有石头落下来了。”又伸长了脖子忙朝我身后望去,叫道:“呀,那些人不见了!”
听她说那些人不见了,我忙跟着回头望去,才看到此时的山顶已是一片平地,已看不见半根竹子,而那汉子以及那些黑衣人也不见了踪迹。
我回过头道:“寒烟,那人应该是受了内伤,跑不了多远,我现在就去追。”
此时我身体高大,说出的话也瓮声瓮气如钟声,梦寒烟整个人也不过和我小臂一样长短,忙捂住耳朵,大声道:“天哥,穷寇莫追。你快收了内力,声音太难听了!”
身体的异变,我身上原来的衣服早已被撑得破碎,如今简直是光着身。我脸上一阵火辣,忙吐纳运气,内力缓缓收回腹中丹田时,我也如泄了气般,浑身筋骨蠕动片刻,重回常人模样,梦寒烟顺手解了身上的披风,披在我身上。
我将披风裹紧了,喘着粗气道:“寒烟,那个人实在不一般。竟然只用一招,便逼的我使出浑身力道。”
梦寒烟第一次见我完全施展开天内功,却一点也不惊讶,脸上反倒神采奕奕的,眼里闪着光道:“看出来了。不过他也不轻松,那一掌几乎耗费了他全部内力,绝打不出第二掌来了。”她上下左右的看着我,又道:“天哥,你没受伤吧?刚刚我看到你的后背被划伤了,现在又看不到了。”
我抖了抖肩,道:“我有灵蛇血护体,他们还伤不到我。”
梦寒烟瞧我身上没有伤痕,才松了口气,拉着我的手道:“还好有灵蛇血。真想不到,那三人的武功竟然这般厉害,不过天哥,你若去追他们,不见得能占得了什么便宜。”
我紧了紧披风,道:“身手确实不凡,我也不曾料到,不然也不会被他们的刀气伤身。寒烟,你见多识广,也不知道江湖上有这几号人物么?”
“没听过。”梦寒烟看着此时已光秃秃的山顶,又道:“他们是来找昆仑派的麻烦的,少白道人他们应该知晓。”
不远处,莫鬼医和羊址兴他们都跑了过来。一群人跑到我跟前,眼睛直瞧个我不停,如见了鬼一样,一脸的惊奇。
莫鬼医从包袱里取出一件干净的衣服交到我手上,叹为观止的道:“好小子,灵蛇血修炼的很不错,身体竟然已强横到如此地步!”
我接过衣服匆匆换上,笑道:“我先前不是与前辈说过么?”
莫鬼医两眼闪着光,道:“说是过说,杏林人可还是第一次见到。”说着这话,仍在我身上瞧个不停。
羊址兴这时跻身上前,撞开莫鬼医道:“这算什么?老鬼,你没见顾少侠在那神龙窟斩杀鱼头怪情形,那才是惊天地泣鬼神!”
莫鬼医被羊址兴撞了一下并未生气,反而一拍脑门,叫道:“我听了许多人讲,一直没真正听心里去,老羊,这次你可要细细说给我听。”
“那你这次可要将耳朵洗干净了!”羊址兴往前慢走两步,一只巨大的右眼却瞪着远处,左眼珠子却看向梦寒烟,沉声道:“没想到中原还有如此内力深厚之人,圣姑,我们快些离开此地。”
梦寒烟眯了眯眼,却道:“少白道人他们二人如何了?”
莫鬼医道:“轩神老道重伤不治,死了,另一个死了一半。”
听他这么说,我急道:“莫前辈,什么叫死了一半!”
莫鬼医摇了摇头,却不理我,只是看着梦寒烟道:“小姐,我已替那女道士止住了血,暂时死不了。不过,他们是七大门派的人,我们替她止血已经是天大的仁慈了,依杏林人看,还是别管她了,就让他们在这里自生自灭,免得他们事后反咬我们一口,说我们杀了轩神老道。”
我怒道:“莫前辈!”伸长了脖子往他们后面望去,不远处,少白道人和轩神道人正躺在一堆碎石头里。
我跑到少白道人和轩神道人旁边。轩神道人背后插满了竹子,半躺在少白道人身边,口鼻流血,脸色铁青,显然已没了生气。少白道人则微弱的喘着气,半闭着眼,左肩上裹着药布,却渗着血。
见他二人如此凄惨,我心头没来由的有些酸楚,道:“少白前辈,你还好么?”
少白道人努力的抬了抬眼皮,又重重的闭了闭,艰难道:“那巫师替我止了血,又给我吃了不知道什么药,好些了。”
她左臂齐肩被砍掉,流了许多血,说话已是气若游丝,我一拳锤在地上,愤恨道:“前辈,你先闭目养神,小子这就带你去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