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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第1页)

易雪歌只觉得对方那睫毛一颤一颤的,就像是一撮羽毛在自己心上抓痒似的。她忍不住端出调戏美人的态度:“这么看,你长得真不错啊……”语调拉得长长的,就像是涂在糕点上的蜜水。

萧沉渊手上微微用力,听到易雪歌痛呼声后才笑着抬头:“那就趁这机会多看看吧。”

易雪歌脸色微红,轻轻哼了一声。

萧沉渊只得加上一句:“伤还没好前,记得别碰水。”

“知道啦。”易雪歌懒懒应了一声。

萧沉渊见她漫不经心的样子就来气,干脆利落的敲了一下对方的头,复又忍不住用长指理平她的乱发,动作轻柔小心。

易雪歌一直都只是抿唇看着他,长眉黛色,薄唇朱红,微微笑着。

为什么,现在好像我才是那个被吃定了的人?萧沉渊居安思危,极有忧虑的想到。

☆、第18章

萧沉渊没能神游多久,易雪歌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袖子,问道:“你给我抹的是什么药膏啊?”她皱着鼻子嗅了嗅,看上去竟有几分天真的可爱模样,“味道怪怪的,没加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吧?”

萧沉渊眉目不动,只是认真看了眼她涂好了伤口:“闻不出来吗?这是楚宫出来的秘方。”他语调平稳,只是静静而道,“当初,文贵妃被你母后伤了面颊,你父皇替她广寻名医,才得了这一份古方。东华太子入楚平乱的时候,有人献上来的。我觉得方子还算有趣便让人做了一盒备用。”

提到文贵妃,易雪歌的心情就不太好了。在她记忆里面,文贵妃是一个盛气凌人的美人,既美且娇,她的父皇为了这个女人神魂颠倒,甘愿废后囚女夺子以博佳人一笑。所以,她也没有问起萧沉曜的东西是如何到了萧沉渊的手上,只是几近冷淡的道:“哦,那想必用料也很珍贵吧。”

萧沉渊把膏药丢给她,见她神思不定,便笑着逗她道:“也没什么稀奇的,不过你若是打算做一盒赔我倒是麻烦了些。就是将白牡丹花、白荷花、白芙蓉花、白梅花花蕊各十二两研末调和干净的桃花汁,然后再鱼骨胶、琥珀、珍珠粉、玉屑和蜂蜜等调制成的。”

也就是说,做这东西,若是费心些,恐怕得要一年才行。

易雪歌抿抿唇,暗暗骂他:“小气鬼。”倒是说不上是如何的气恼,反倒还透着一丝说话人都察觉不到的亲昵抱怨。

萧沉渊并不理她,十分自然的转开话题道:“秋狩那天可能会有些事情,到时候你别慌,只要不出意外,你我都不会有事。就算出了意外,你也不会有事。”

易雪歌瞪了他一眼:“我最讨厌人说话只说一半,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啊!”

萧沉渊并不作声,他只是看着易雪歌,静静的样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易雪歌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这么费尽心机的替萧沉曜报仇,究竟是为了什么?”

萧沉渊沉默了一下。他沉默的时候,唇抿的紧紧的,就像是一尊不会说话、精雕细琢出来的玉像,美丽却冷漠,珍贵却易碎。

“我出生的时候,父皇因为一些原因本是要赐死我。是东华太子救了我。”就在易雪歌以为萧沉渊不会搭话的时候,他轻轻的应了一声,静静的把话说完了,“救命之恩,总是要报的。”

易雪歌知道,不能再问了,再问下去就涉及萧家的私密了——这种秘密,对于她这个以后可能会回楚国的人来说,知道的越少越好。萧沉渊愿意告诉她,已经算是极其坦白了。

萧沉渊只一眼就看出她的心思,笑了一声:“你就这么想回楚国?”他眼底颜色冷淡,淌出来的却是春水一样温暖柔软的光色,仿佛是冷的又仿佛是热的,清波绕人。

难得气氛这样好,这样和谐,易雪歌忍不住托着腮把自己构思的美好未来和萧沉渊说一说。

“嗯,还行吧,就是有时候想想觉得怀念而已。说起来也怪,我小的时候被关在冷宫里,只觉得楚国哪里都讨厌,恨不得长出翅膀飞走再也不要回来才好。可是等到离开了,又觉得很想念。等我回去了,一定要去冷宫瞧瞧,那棵树上的鸟儿是不是又下蛋了。”她忍不住低头笑了笑,容光焕发的样子,“再说,在楚国的时候总是会比在这里要自在一点,说不准我还能找到个好驸马呢,要长得好看一点,听话一点。。。。。。”

不说不知道,她嘴里的驸马,听上去更像是乖巧可爱的哈士奇而不是个人。

在现任丈夫面前说未来丈夫,易雪歌的脸皮还真有点撑不住。她回过神,急忙跳了起来,拍拍萧沉渊的肩头,笑得十分讨好:“呃,你以后也会找到个比我更好的王妃的。呵呵,我们的日子肯定是越过越好的嘛。。。。。。”

她怕萧沉渊发火,三步并作两步,就直接跑掉了。她头上的牡丹花样的宝石簪子上有用珍珠串成的细长流苏轻轻晃动,珠光在金色的夕阳下温柔辗转的流转,更显得她浮动的裙裾清灵飘荡。

“楚国?驸马?”萧沉渊看着她的背影,玩味的笑了一声——他当初的许诺便是连他自己都不如何的放在心上。因为他那时看来,楚国亦是囊中之物,她回楚国与去秦国别院小住有什么区别?他没在这些事上多纠缠,直接开口唤人进来,“阿卢,你进来吧。”

其实,阿卢原本的职位乃是保护萧沉渊的暗卫队长,原先萧沉曜乃是武道宗师,世上也没几个人能够有胆子在他跟前动武,暗卫什么纯粹是显摆用的摆设。那个时候,阿卢的日子清闲的可以逗花养鸟,调戏下属。等到萧沉渊病体沉疴,连走路不能走太快之后,阿卢只能由暗转明,当个多功能的拐杖——身兼保护、送药、扶人、传递消息等等用途。

艺多不压身,古人诚不欺他。

阿卢十分会意的把自己没来得及递上去的情报递给萧沉渊:“您看看。不过以五皇子目下的情况,这话也许当不得真。”

萧沉渊只是咳嗽了一声,伸手端起温茶喝了一口,然后才慢条斯理的翻看已经被翻译好了的密报,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让太医院的人去查一下云贵妃当年的备案。”他眉目深沉,一双眼眸仿佛吸走了无数光线的深渊,深不可测,“若是找不到的话,你让钱品衣带你去找当初那个告老还乡、不知去处的莫太医。他们既然师出同门,想必也能联系的上。”

阿卢垂着头,面部肌肉几乎是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他几乎是竭力平稳住自己的声调:“您,您是怀疑,云贵妃。。。。。。”因为产下死婴而换子?

萧沉渊“呵”了一声,眼睫轻轻一动,眸光乌黑,一双眼的形状看上去十分秀致的样子,当他凝神注目的时候,仿佛眸光深深,一如春日里无处不在的暖阳。他十分冷淡的看了眼阿卢,沉声道:“且不说宫中戒备森严,有多少宫人、太医跟在一边看着,便是父皇,当日一直守在一边,怎么会让这种事发生?”

萧沉渊伸手把玩了一下手边的青玉茶盏,用手指描绘着上面如同云彩的玉纹,轻轻一笑,说不出的冷淡:“我只是觉得,或许父皇那一日做过些什么。”云贵妃不过只是一个贵妃,自然做不了换子这种事,可是先帝却不一样——他是天子,只要他想,所有人都要在煌煌皇权面前低头。

所以,萧沉曜必然是先帝所出,但却未必真是云贵妃所出。

萧沉渊闭了闭眼,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这事若是真的,那么许多当初困惑不解的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然而,还剩下最后一个问题,若真是如此,他的父皇为何不曾有半字提起?他对萧沉曜宠溺一如独子,亲自教养长大,用度几乎可比帝王,却眼睁睁的看着爱子认他人为母,从无半字提点。这可能吗?

这一刻,阿卢真心体会到了易雪歌适才的心情——秘密啊秘密,不是你想听就可以听的。这种秘密,更适合躺倒棺材里面的死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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