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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第1页)

“爸,我咋看你有点瘦了?还和我妈生气呀,你别和她吵了,我妈那人就这样,没救,就和麻将亲,懒死啦!”

人常说,女儿和爹亲,儿子和妈近。想想这话颇有些道理。回来的路上,靳依林手扶前排椅背,身子随着车的颠簸而起伏,双眼看着车窗外田野里一闪而过,已是发黄的玉米棵,想道。 。 想看书来

第十一节  李平心中一颤:他来了!

在李平眼中,靳依林是个言语不多,为人正直,心底善良,处事稳重,能让女人产生安全感的男人,个头虽然不高,只有一米七二,但长相俊秀,走在街头女孩子的回头率是很高的,有点白面书生的味道。当她第一眼看到靳依林,就在心中生出一种似曾相识般的亲切感,有点像红楼梦里的宝黛初遇。她赞叹黛玉对爱情的痴情和执着,至死不渝,却不喜欢宝玉的纨绔和情不专一。她在心中认定靳依林不是那种花心的男人,是可以信赖和托付终身的。

自古红颜多薄命,李平也未能例外。上天的券顾,让靳依林来到了她身边,而更因了上天的无情,让她又失去了靳依林,月佬的红线一端缚着李平,另一端却阴差阳错的隔过靳依林,拴在了另外一个男人的腕上,而这个男人最终又抛弃了她。她不怪这两个男人,只怨命,她只恨那个毁了自己一切的男人,是那个男人掐断了自己和靳依林之间刚刚萌生的爱情之芽,这段心底的绻恋之情就像天空划过的流星,刚刚擦出火花,便悄然而寂。是那个男人所留下的后果,致使和自己一起生活了五年的丈夫抛下她和女儿而去。

每每想起那件事,李平仍是心有余悸,那个像蛇蝎般狠毒的男人在她心灵上啃噬下的创伤,用一辈子的时间都将难以抚平。所以,多年来她都不愿去想这件事,想用时间这盘磨去碾碎它。谁知,世事好像故意捉弄人似的,在她的创痍行将淡逝时,上天又将靳依林推到了她面前,而且是用这种方式。

昨晚到家安顿好女儿后,李平手捧靳依林用来包裹小玲的夹克衫,嗅着上面男人淡淡的体味,思绪早已回到了少女时代,尘封已久的男女之情悄然袭上心头。因了这个男人,李平心中的那份初恋便默默相许,正如人们常说的,女人的心比针尖还细,每次见到靳依林,李平总在一边悄悄的观察,凭着女人的细腻,她看出,虽然喜欢靳依林的女知青不在少数,甚至偷偷为他洗衣,找遍理由和他一起,投之以桃,但靳依林都不为所动,总是很得体的回避着,没有像那些女孩子期待的报之以梨,而在自己面前一言一行却很是拘谨,生怕做错什么,有时两人面对面说话脸就像抹上一层彩霞,不自在的让人感觉好笑,由此她便认定,靳依林就是自己心中的白马王子,而靳依林心中也已经有了自己的位置。

李平就这样独自呆呆的坐在那里,回忆着甜蜜的初恋,嘴角不时溢出一丝笑意。过了许久,她拿过脸盆,洒上洗衣粉,掏衣服口袋时,这才发现慌忙中靳依林未及掏出的小灵通,她看看表,已近晚上十时,此时归还已不太方便,只好留待明天。她将靳依林的衣服搓了又搓,特别是蹭上脑油的衣领处,连打三遍洗衣粉,又拿到灯下观瞧,只到感觉满意为止。

早上起床后,李平手脚麻利的将屋内收拾了一遍,直到钟表指向七时半时,急忙将小灵通上昨晚的通话记录翻出,看看室内无信号,便寻了一空旷处,拨通了电话。接电话的是向东山,她对向东山讲清了原委和自己的住址后,便回到屋中,开始了焦急和不安的等待。

李平感觉自己心中像揣了只小白兔,“嗵嗵嗵”急促的跳动着,揣揣不安,脸颊微微发烧,身体里涌动着一股说不清的,只在少女时代才会有的那种情愫,她为自己这个岁数还会产生这种情感而感到羞赧。她起身来到镜子前,仔细的端祥着镜子里的那个李平,依然是乌发满头,只是前额处的刘海烫成了卷曲状,依然是红红圆圆的脸庞,只是眼角处生出了细小的皱纹,岁月流转,时光荏苒,身材已是略有发胖……。她伸手拈去肩头的一根落发,猛然从镜中看到挂着的靳依林的那件夹克杉,心慌意乱,竟未想到衣服还是湿的。

她失急慌忙取下衣服,插上电熨斗,将衣幅摊平,随着一阵“滋——滋——”声,衣服上的水渍慢慢在收缩。

“有人吗?李平是住这里吗?”门外响起了即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李平心中一颤:他来了!

第十二节   靳依林多了桩心事

听到门外靳依林的声音,李平一阵紧张,她眼瞅着门外慌乱的应着:“哎、哎,来啦。”手忙脚乱中将炙热的电熨斗搁在了手尖上,痛得她“哎呦”了一声。顾不上痛,她三两把叠好衣服,用手拢拢头发,将指尖放入口中吮吸着,朝门外走去。

当李平揭起竹帘,清晰的看到靳依林的一瞬间,感觉心头紧楸着,口中一阵干涩,身子无力,虚虚的。她靠在门框,咽下一口唾液,润润嗓门,低低的声音说道:“你……来了……”

“恩,来了……”靳依林轻轻的应了声,目光直直的看着李平,眼神里流露出说不清的疚意和丝丝柔情。他提着一箱牛奶,呆呆的立在那里。

“别傻站那儿,进屋吧。”李平说完,才发现自己还堵在门口,脸上一红,急忙掀开竹帘,将靳依林让进房中。

靳依林趁李平倒茶的刹那,目光迅速的浏览过整个房间。

这是一空间不到二十平米的房子,室内布置十分简陋,一张床,床脚放了一张两开门的柜,柜子边摆着一部缝纫机,和一些布料及衣服的半成品,床头是一张油漆已无光彩的三斗桌,桌上放了一台早已过时的十四英寸彩电,电视上面挂着一祯李平和女儿的照片,照片上的小玲笑容灿烂,如盛开的花朵,而李平的笑则带点僵滞,眼睛深处流露出一丝忧郁……。屋子不大,却收拾得井然有序,利利落落。

靳依林接过飘着茶叶清香的杯子,用口吹吹漂浮的茶叶,放着桌上,这是早上李平特意去买的茶叶。一对昔日的恋人,在分别了将近二十年的岁月后,如今默默的相对而坐,千言万语,不知该怎样启口,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感伤的气氛。

靳依林点上一支烟,抽了两口,他本不想在这里抽烟的,但两只手像是有点多余,不知该如何摆放。靳依林想了许久,在寻找着话题,以期打破这种沉寂,便贸然的问了句,“小玲的父亲哪?”话一出口,他就有点后悔。这话问的很是愚蠢。看屋内的摆设及气味,就能猜到这是一个没有男人的家庭,这句话等于捅在了李平的伤处。

而李平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伤怀和痛楚,她神情木然到笑笑,似乎这个男人和她没有多大的关系,只是淡淡的回道:“离啦,八年了。”

“噢……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个……”靳依林想道一声歉,仿佛这一切是他造成似的。

“唉,没事的,这么些年了,习惯了。”李平话语里充满了沧桑。

“过的还好吧?”靳依林又问道。

“还好。单位效益不好,活儿时有时无。我帮街坊邻居做点衣服,再为别人绣绣花什么的,虽然利润不大,但也够我们娘儿俩花的,日子还过得去。你哪?跟前是个女孩还是男孩?过的也好吧?”李平伸手拢一把发梢,为靳依林续上水,看着他说道。

靳依林心头一酸。自己过的好吗?妻子的刁蛮少情,家的清冷,能说上一个好字吗?可不好二字又怎么说出口呢。迟疑一下,他才说道:“都挺好的。我和你一样,也是个女儿,今年上初二。”

又是一阵沉默。两人都在试图寻找一些话题,来打破这种沉默,可又不知说点什么。靳依林感觉这种气氛太压抑,再这样下去,都不知还受了受不了。他看看表,已近十一点,便欲告辞,“我该走了,小玲回来就说我改天再来看她。”

“别……”李平起身拦道:“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小玲的救命恩人……”

两人正一走一拦时,小玲回来了。她进屋看到靳依林,立时认出是昨晚见过的那位叔叔,便礼貌的道了声:“叔叔好!”

“小玲,还不快谢过叔叔,昨晚是这位叔叔救你的。”

小玲怔了一下,马上醒悟过来,昨晚那生离死别的一幕历历在目,触动了孩子刚刚从阴影中复苏的童心,泪水顿时涌出眶外,她朝着靳依林深深的鞠了一弓,带着哭腔说道:“谢谢叔叔救命之恩。”说完,扑进李平怀中低声饮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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