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将怀里抱着的东西放在地上说:“这些你们用得着,以后缺什么找我啊。”女人上下打量着母亲说:“阿姐生了两个孩子,身材还这么好,真是让人羡慕啊!”
女人的赞美让母亲的脸红了起来。母亲刚要说什么,突然干呕了两声,用手捂住了嘴赶忙往屋外跑。女人不知母亲怎么了,急忙跟了出去。可是母亲跑到院子里什么也没吐出来。女人说:“肯定是水土不服。”说着就在院墙角捏了一撮土,又进屋找到木勺,从木桶里舀来一勺水,将那撮土丢进去,端给母亲说:“你喝了就不会吐了。”母亲想解释什么,但是终于没有开口,皱着眉头闭着眼睛将水喝了下去。母亲果然不再干呕了。
女人临走的时候,似乎才发现了我们,走过来摸摸我们的脸蛋说:“多漂亮的两个女儿呀,以后我带你们去草原上玩。”
女人走后,父亲说她叫央金,从前是一头人的女人。头人死后,她就一个人孤零零住在一个城堡里,怪可怜的。母亲说可怜我倒没看出来,但总感觉得她怪怪的。父亲说哪儿怪?母亲低头收拾着衣物说眼神,我也说不好,一种女人的感觉。父亲看了看母亲,什么也没说。母亲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父亲。父亲低头认真地往火塘里添加牛粪,抬头看见母亲在看自己,笑着说:
“你看着我干啥?”
“你是我丈夫,看看不行吗?”
“你的眼神才怪怪的呢。”
“她很关心咱们嘛。”
“谁呀?”
“还能有谁?”
“这个镇上就这么多人,大家都很熟悉,相互关心嘛。”
“我又没说什么,你紧张什么?”
父亲的雪山 母亲的河 江雪 七(2)
“我紧张了吗?”
“看看,脸都红了。”
“你这人。”父亲用手指头点着母亲,笑了。
母亲说:“她比我漂亮吧?”
父亲没说话,笑着摇了摇头。
“你不说话,就是承认她比我漂亮。”
父亲扭头问我们:“你们两个是不是把啥打碎了?”
我们奇怪地说:“没有啊。”
父亲认真地说:“你们把醋坛子打碎了。”
我和江果相互看了一眼,莫名其妙:“没有啊。”
父亲一本正经地吸了吸鼻子说:“那我怎么闻到一股醋味儿。”
母亲“扑哧”一声笑了,扑过去拧父亲的耳朵。父亲说别拧了别拧了,把我的耳朵拧长了,我就变成兔子了。母亲说兔子可不吃窝边草!你给我记住,你要是敢有什么歪心思,我就把你的耳朵拧下来炒了吃。父亲说你炒着吃了我看你以后还拧啥。
父亲就是这样的好脾气,母亲怎么欺负他他都不生气。
后来,央金再来我们家的时候,父亲看也不看央金,更是很少跟她说话,打声招呼就忙自己的去了。我感觉母亲似乎不大喜欢央金阿姨来我们家。但是当着央金阿姨的面,母亲还是欢天喜地有说有笑的。央金阿姨一走,母亲对父亲说,人家是专门来看你的,你怎么爱理不理的样子?父亲说我哪儿敢多说一句?我不想耳朵被人家炒着吃了。
但是我和江果都很喜欢央金阿姨。因为她经常带我们到黄河边的草甸上和扎陵湖畔去玩。央金头上的发辫上编有不同颜色的丝穗,缀着小铜铃、银圈、珊瑚、珍珠、贝类等饰物,在阳光下闪着亮光,让我们十分羡慕。她的耳环上镶有玛瑙和绿松石,下端还垂吊一颗珊瑚珠和金丝银链串成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