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匕首的汉子向她飞眼刀子,暗忖:软骨头!如果不是顾忌你跟老大有一腿,老子早就把你剁了,扔海里去喂鱼。
此时,坐在主位的老大一言不发,眉头紧皱,眉心凹陷,半明半暗间,如同长出第三只眼睛,态度明显犹豫不决。
各怀鬼胎,暗流涌动。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官府早就在他们内部安插探子。
第二天,他们商量的情况传到唐风年耳朵里。
同时,福建总兵霍飞也有自己的情报途径。
霍飞认为情况紧急,赶来与唐风年商量。
屏退闲杂人等之后,霍飞快速说:“明确赞同招安的女强盗叫翠翠,原本是个官家千金,她父亲获罪被杀,她颠沛流离几年后,被倭寇抓走,做女强盗并非自愿。这个人,咱们可以好好利用。”
“明确反对招安,敌视官府的强盗头目在他们内部排行第五,平时被叫五当家,故意隐姓埋名,野心很大,杀人不眨眼。”
“另外三个强盗头目的态度模棱两可。”
“皇上命令你在一年之内消灭倭寇海盗,如今只剩四个月,你打算怎么办?”
唐风年右手摩挲茶盏,轻轻摇头,叹一声气,说:“我也着急,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霍飞深深地注视唐风年,说:“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你信不信我?”
他认为唐风年毕竟是文官,让唐风年去对付倭寇海盗,就如同秀才遇到兵,弹琴的才子遇到发疯的牛。
他认为自己更擅长此事,希望唐风年信任自己,并且把招安倭寇海盗的权力交给自己。
唐风年与霍飞对视,眼神洞若观火,微笑道:“霍兄,这话还用问吗?我不信你,还能信谁?”
霍飞松一口气,说:“你信我,我必然不辜负你。”
“你借一样东西给我,然后等我好消息就行。”
唐风年心明眼亮,冷静地问:“借什么东西?”
霍飞说:“盖章的招安信,还有……准许我杀海盗头目的权力。”
“即使他们投降,如果降得不彻底,还有反叛的可能,那就干脆杀掉,免除后顾之忧。”
唐风年摇头,说:“如果他们接受招安,官府却趁机杀掉他们,那就是官府不守信用。”
“没有诚信的官府,不仅倭寇海盗不信,就连百姓也与官府离心离德,后患反而是无穷无尽的。”
霍飞似笑非笑,说:“风年,你念书念多了,有点呆,处处在乎民心,却忘了百姓其实是最容易上当受骗的。”
“杀了招安的海盗之后,官府编个借口,说海盗假意招安,行刺朝廷官员,罪该万死……这不就行了?”
“何况,你多次命令战船救渔民,因此在本地名望很高。你说什么,百姓就信什么。”
唐风年端起茶盏,茶香气使他的头脑更清醒。
他深思熟虑,仍旧摇头,说:“这样做,反而把其他倭寇海盗逼到与官府结仇的地步,以后再想招安,就难上加难。”
霍飞无奈地说:“先太平几年,解你的燃眉之急。过两年,你大概就升官,入京去了。至于以后的事,自然有后来的官儿处理,你何必多管闲事?”
唐风年苦笑,说:“倭寇海盗之祸,不仅祸害我的的官职,更是祸害沿海百姓,祸害国之威严。”
“我将来肯定会离开福建,但不想留烂摊子给福建,否则问心有愧。”
霍飞说:“风年,你还是太呆。”
“古往今来,有哪个祖宗能解决子孙后代的所有后顾之忧吗?还不是一代人管一代人的事?”
“做官也是这个道理,官儿管眼前的事即可,哪里还管得了几年后的事?”
“如果我不提醒你,你大概又忘了,你只剩四个月。”
“你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