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突击舰撞上角质层的瞬间,驾驶员们启动了自爆程序。蓝金色的冲击波在巨虫体表炸开,终于在角质层上撕开一道裂口,裂口处的螺旋纹出现了短暂的紊乱,终末之虫发出一声震耳的嘶吼,吞噬的吸力骤然减弱。
“就是现在!”时衍将全身能量注入时溯之心,心核的光芒顺着裂口涌入终末之虫的体内,黑白交织的时间波在虫身中蔓延,形成一道无形的牢笼,“时间牢笼启动,它的行动会被限制在过去、现在、未来的三重时空里!”
终末之虫的巨爪在半空中凝固,巨口的吞噬也停了下来,它的身体在三重时空的拉扯下不断闪烁,时而变得透明,时而浮现出未来的形态,显然陷入了时间的混乱。但牢笼的光芒也在快速黯淡,心核的能量在巨虫的挣扎中急剧消耗,时衍的身影已经变得几乎看不见,额头上的双生符随时可能彻底崩裂。
“必须有人留在牢笼里维持能量。”时衍的声音带着最后的决绝,他的身影化作一道光流,融入时溯之心,“时溯族的使命就是守护时间的平衡,这是我们最后的责任。”
心核的光芒重新稳定下来,终末之虫的挣扎渐渐微弱,最终被牢牢困在三重时空的夹缝中,只有偶尔闪烁的角质层证明它还在试图挣脱。灰白色的薄雾彻底消散,时溯域的星空恢复了初生的琉璃色,星体按照正常的时间线开始演化,时空枢纽的碎片重新组合,形成一道美丽的光环,环绕着稳定的时溯之心。
齿轮要塞的舰桥上,所有人都沉默地注视着那道光环。时衍和时溯守护者们用生命换来了暂时的安宁,但他们都知道,终末之虫只是被困住,而非被消灭。那道撕裂的裂缝依然存在,裂缝的另一端,隐约能看到更多的暗灰色角质层在蠕动,显然还有无数只终末之虫在等待时机。
界源录的星图在这时展开新的区域,虚空之海的最边缘,一个完全由时间碎片组成的宇宙气泡正在闪烁,气泡上标注的符文比时溯域的双生符更加古老,旁边的注释写着:“时间本源之地——chronos(克罗诺斯)域。”
“克罗诺斯域的守护者是‘时间编织者’。”铁穹的数据库调出相关记载,“他们能操控时间的本源丝线,或许知道彻底消灭终末之虫的方法。但记载同时提到,编织者从不干涉其他宇宙的时间线,甚至会主动抹除试图接触他们的外来者。”
狐女的轮回眼穿透虚空,看到克罗诺斯域的景象:那里没有星体,只有无数根银色的丝线在星空中交织,丝线的节点上坐着身披长袍的人影,他们的手中拿着编织针,正在用丝线修补宇宙间的时间裂缝。当一只终末之虫的幼虫试图穿过裂缝时,编织者只需用针轻轻一挑,幼虫就会在丝线上化为虚无。
“他们有克制终末之虫的力量。”狐女的声音带着肯定,“但他们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件物品,而非生命。”
凌的平衡符突然指向那道未闭合的裂缝,裂缝中蠕动的角质层数量正在增加,隐约能听到整齐划一的啃食声,仿佛有一支虫群正在集结:“终末之虫在召唤同伴,时间牢笼最多还能困住它们一个星周。我们必须去克罗诺斯域,哪怕会被抹除,也要问出消灭它们的方法。”
齿轮要塞的引擎重新启动,联合舰队的战舰组成防御阵型,围绕着要塞缓缓驶向虚空之海的边缘。沿途的宇宙气泡中,越来越多的守护者加入进来——机械族的齿轮战舰、元素族的元素结晶舰、暗影族的暗影战舰……它们的光芒在虚空中连成一片,像一道跨越时空的希望之墙。
接近克罗诺斯域时,周围的时间流速开始变得极不稳定。有时一秒钟像一个星时那么漫长,有时一个星时又像一秒钟那么短暂,衡界战舰的虹彩光芒在这种波动中忽明忽暗,船员们的年龄也在快速变化,时而苍老,时而年轻。
“是时间编织者的‘排斥场’。”铁穹的星界合金屏障上浮现出细密的裂纹,“他们在阻止我们靠近,再前进,星界合金也会被时间波撕碎。”
就在这时,虚空之海的中心传来一道温暖的光芒——是石昊留在原始熵中的意识,黑白交织的光流顺着联合舰队的航线延伸而来,在克罗诺斯域的排斥场中开辟出一条通路。通路两侧的时间丝线纷纷避让,仿佛在敬畏创世火种的力量。
“他在为我们指引方向。”狐女握紧手中的轮回罗盘,罗盘的指针第一次指向了明确的目标——克罗诺斯域的中心,那里有一根比其他丝线粗壮百倍的银色主线,主线的顶端坐着一个巨大的身影,身影的手中握着一根由时间本源组成的编织针。
齿轮要塞沿着通路缓缓驶入克罗诺斯域。这里的寂静令人心悸,没有星光,没有声音,只有丝线交织的细微响动。那些坐在节点上的编织者对他们视而不见,仿佛联合舰队只是透明的影子,他们的目光始终专注于手中的丝线,神情冷漠得像一尊尊雕像。
中心主线顶端的巨大身影终于抬起头。他的面容模糊不清,只能看到一双深邃的眼睛,眼睛中没有瞳孔,只有无数条流动的时间线。当他的目光落在齿轮要塞上时,周围的时间丝线突然静止,连排斥场的波动都消失了。
“创世火种的余波。”巨大身影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像是时间本身在说话,“你们打破了时间的平衡,不该来这里。”
他的编织针轻轻一动,时溯域的影像突然出现在丝线上——画面中,终末之虫的牢笼正在崩裂,无数只巨虫冲出裂缝,吞噬着沿途的宇宙气泡,而克罗诺斯域的丝线始终保持着冷漠的旁观,没有丝毫干涉的迹象。
“你们在纵容它们!”凌的虹彩战甲爆发出愤怒的光芒,“难道眼睁睁看着所有宇宙被吞噬吗?”
巨大身影的眼睛中时间线缓缓流动:“终末之虫是时间的清道夫,负责清理失去平衡的宇宙,这是时间的法则,不可干涉。”
“法则是用来守护,不是用来旁观的!”狐女举起轮回罗盘,罗盘的光芒与石昊的黑白光流产生共鸣,“创世火种用平衡守护宇宙,而你们所谓的法则,不过是冷漠的借口!”
巨大身影的编织针突然停在半空。他似乎在感知石昊的意识,又似乎在权衡干涉法则的代价。克罗诺斯域的时间丝线开始微微颤抖,那些冷漠的编织者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第一次投向联合舰队,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终末之虫的啃食声从时溯域的方向传来,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密集。巨大身影的眼睛中,代表未来的时间线开始急剧收缩,显然连他也无法完全预测虫群失控的后果。
“时间法则……也需要进化。”巨大身影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他的编织针转向中心主线,轻轻挑出一根银色的丝线,“这是‘时间本源丝’,能切断终末之虫与时间的连接。但使用它的代价,是使用者会被时间彻底遗忘,从所有宇宙的记忆中消失。”
银色丝线漂浮到齿轮要塞的舰桥上,丝线的表面流淌着纯净的时间能量,与终末之虫的螺旋纹形成鲜明的对比。所有人都明白“被时间彻底遗忘”意味着什么——那是比永远留在原始熵更彻底的牺牲,连存在过的痕迹都会被抹去。
舰桥上陷入了沉默,只有终末之虫的啃食声在不断提醒他们时间的紧迫。最终,衡界的一位年轻时序守护者站了出来,他的虹彩战甲上还带着时溯域战斗的伤痕:“衡界人研究时间,就是为了守护时间。让我来使用本源丝。”
他的名字叫“小凌”,是凌的族人,也是这次战斗中最年轻的战士。凌想阻止,却被小凌坚定的眼神拦住:“指挥官,守护不只是前辈的责任,我们这些年轻人也该接过接力棒了。”
小凌握住银色丝线的瞬间,丝线化作一道流光融入他的体内。他的身影在光芒中渐渐变得透明,脸上却带着释然的笑容:“记住,时间会遗忘我,但法则会记住守护的意义。”
当他的身影彻底消失时,一道银色的光柱从克罗诺斯域延伸至时溯域,光柱所过之处,终末之虫的角质层开始崩解,螺旋纹在本源丝的作用下寸寸断裂。被困在时间牢笼中的巨虫发出绝望的嘶吼,最终在光柱中化作无数时间碎片,被编织者们用丝线一一收起,还原成最原始的能量。
时溯域的裂缝在光柱中缓缓闭合,那些准备冲出的虫群被彻底消灭。虚空之海的时间线重新稳定下来,克罗诺斯域的丝线恢复了平静的流动,只是那些编织者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名为“温度”的东西。
巨大身影的编织针再次动起,这一次,他在中心主线上编织出一个新的符文——符文一半是创世符,一半是时间纹,显然是在为两种力量建立新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