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界梭在法则真空带的边缘悬浮,舷窗外的景象透着一种诡异的死寂。这里没有光,没有声,连空间本身都呈现出一种被抽空的透明感——原本应该流淌的星云消失了,界域壁垒的微光熄灭了,甚至连混沌气流都像是被冻结在虚空中,失去了往日的流动。
“扫描仪完全失效了。”艾拉拍了拍机甲的探测面板,屏幕上只有一片刺目的雪花,“不仅是法则,连最基础的物理规则都不存在。刚才试着发射了一枚探测弹,结果在进入真空带的瞬间就……消失了,没有爆炸,没有碎片,就像从未存在过。”
灵月伸出手,指尖的空间符文刚触及真空带的边缘,便像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般消散。她的脸色白了几分:“连空间法则都无法在这里立足。守界人留下的轮回因果之力,似乎也被这片真空隔绝了。”
韩立握紧融合了混沌之心碎片的新剑,剑身的四色光芒在真空带的影响下忽明忽暗,唯有那缕黑白交织的轮回纹路依旧稳定。他能感觉到,真空带深处正传来一种微弱却执着的“呼唤”,那呼唤既不属于任何已知的法则,也不带有能量波动,更像是一种纯粹的“存在意志”。
“进去看看。”他的声音打破船舱的沉默,新剑的光芒突然暴涨,在真空带边缘撕开一道短暂的裂口,“混沌与虚无能在法则坟场共存,这片真空里,一定藏着某种我们没见过的‘存在’。”
破界梭冲进裂口的刹那,所有仪器彻底宕机。仪表盘上的指针停摆,舷窗的防护层失去光泽,连船舱内的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时间在这里失去了刻度,空间被压缩成扁平的薄片,三人的神识只能延伸出丈许,便被无形的壁垒阻挡。
“这里的‘无’,不是湮灭,是‘未被定义’。”灵月突然开口,她的指尖在虚空中划出痕迹,那些痕迹没有消散,而是凝固成半透明的线条,“就像一张空白的纸,还没有被法则写上任何内容。”
艾拉的机甲突然发出一声轻响,原本黑屏的屏幕上,断断续续地跳出几个光点。这些光点并非能量反应,而是某种“概率波动”——它们时而存在,时而消失,在屏幕上勾勒出模糊的轮廓,像是一群尚未成型的法则胚胎。
“是‘原初粒子’!”她的声音带着激动,“古籍里提到过,在法则诞生之前,宇宙中充满了这种粒子,它们是一切法则的基础,能根据观测者的意志演化成不同的形态!”
韩立的新剑突然指向船舱前方,四色光芒中,轮回纹路剧烈闪烁。在神识无法触及的地方,一团模糊的光影正在凝聚——那光影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化作流淌的光河,时而凝为静止的山脉,时而又分裂成无数细小的光点,与艾拉屏幕上的原初粒子产生共鸣。
“它在观察我们。”他握紧剑柄,能感觉到那团光影中蕴含的“意志”,纯粹、古老,却又带着孩童般的好奇,“它在根据我们的法则认知,定义自己的形态。”
光影似乎听懂了他的话,突然化作与破界梭相似的形状,围绕着船舱盘旋。那些原初粒子如同受到召唤,纷纷朝着光影汇聚,在它表面凝结出一层薄薄的“壳”,壳上隐约浮现出新剑的四色纹路。
“它在学习!”灵月的眼中闪过震撼,她的空间符文自发地飞向光影,符文接触到那层壳的瞬间,竟被吸收进去,壳上的纹路立刻多出了银金色的空间法则,“这片真空带,就是它的‘摇篮’,我们是第一个闯入这里的‘定义者’。”
破界梭跟随光影飞行了不知多久,前方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一片闪烁的“法则星云”。这片星云由无数原初粒子组成,粒子间的引力正在自发地构建出简单的法则逻辑——有的粒子相互吸引形成“重力”,有的粒子周期性闪烁模拟“时间”,有的粒子则排斥碰撞产生“力场”。
光影在星云中央停下,化作一道巨大的拱门。拱门的两侧,原初粒子正在演化出与三千大世界相似的法则链条,只是这些链条还很脆弱,随时可能崩解。
“它想让我们帮它‘完成定义’。”韩立望着拱门后的黑暗,那里的原初粒子最为密集,隐约能看到一颗正在凝聚的“法则核心”,“但一旦我们注入已知的法则,这片真空带就会变成第二个三千大世界,失去它‘未被定义’的特性。”
艾拉的机甲屏幕上,原初粒子的概率波动变得剧烈起来,仿佛在表达某种焦虑。她突然想起机械界的创世传说——最初的齿轮并非由工匠打造,而是在无数次随机碰撞中,偶然形成了能相互咬合的齿痕。
“或许不需要‘注入’,是‘引导’。”她操控机甲射出一道数据流,数据流没有携带任何法则信息,只是在原初粒子间搭建起简单的“逻辑框架”,“就像给空白的纸画上格子,让它自己填写内容。”
数据流融入法则星云,原初粒子的碰撞果然变得有序起来。那些自发形成的重力、时间、力场开始相互配合,在逻辑框架中构建出全新的法则链条——这些链条既不同于三千大世界的稳定,也有别于虚无界的湮灭,而是一种基于“概率”的法则体系,所有的演化都存在无数种可能。
光影化作的拱门突然亮起,门后露出一条由原初粒子铺成的道路,直指那颗法则核心。核心周围,隐约能看到无数细小的“影子”,这些影子与三千大世界的生灵形态相似,却又更加模糊,像是尚未被赋予具体特征的“可能性集合体”。
“是‘可能性生灵’。”灵月的空间符文轻轻触碰那些影子,影子立刻化作与她相似的形态,只是面容依旧模糊,“它们是原初粒子根据已知生灵演化出的‘概率存在’,只有当法则核心稳定后,才能获得固定的形态。”
就在这时,法则星云的边缘突然传来剧烈的波动。那些尚未被引导的原初粒子开始失控碰撞,形成一道道狂暴的“概率风暴”——风暴中,法则链条在瞬间诞生又湮灭,可能性生灵的影子不断分裂、融合,发出无声的嘶吼。
“是‘未定义恐慌’!”韩立的新剑插入地面,四色光芒顺着原初粒子的脉络扩散,“我们停留的时间太长,原初粒子的自我定义产生了混乱,必须尽快稳定法则核心!”
三人冲向法则核心,原初粒子在他们脚下自动铺成道路。光影化作的拱门在身后闭合,将概率风暴阻挡在外。法则核心的表面,原初粒子正以惊人的速度凝聚,形成一层坚硬的壳,壳上不断闪过各种法则的雏形,却始终无法稳定。
“注入‘不确定性’!”艾拉突然喊道,她将机甲的核心程序导入法则核心,“机械界的混沌算法能在确定的框架中保留随机变量,正好适合这里的概率法则!”
灵月的空间符文紧随其后,符文在核心内部构建出无数个“可能性通道”,让不同的法则雏形能在通道中自由流动,寻找最稳定的组合。韩立则将新剑的四色光芒与轮回纹路融合,注入核心——混沌的包容、虚无的边界、有序的框架、无序的活力,再加上轮回的因果修正,五种力量在核心中交织,形成一道完美的“概率循环”。
法则核心剧烈震颤,表面的壳开始发光,那些闪烁的法则雏形渐渐稳定,形成一套全新的法则体系——在这套体系中,没有绝对的因果,没有固定的法则,一切都基于概率存在,却又能通过无数种可能性的叠加,达成最终的平衡。
概率风暴渐渐平息,法则星云的原初粒子开始按照新的法则体系有序运转,可能性生灵的影子也变得清晰起来,它们在星云间游走,形态随着概率的变化而微调,却再也不会陷入混乱。
光影再次出现在三人面前,这次它化作与韩立相似的形态,虽然依旧模糊,却能看出感激的意味。它伸出手,掌心浮现出一颗由原初粒子组成的珠子,珠子中蕴含着概率法则的核心逻辑。
“是‘概率珠’。”灵月轻声道,“有了它,我们就能在三千大世界与这片‘概率界’之间自由穿梭,甚至能借用这里的概率法则。”
韩立接过概率珠,珠子入手冰凉,与混沌之心产生共鸣。他望向法则核心的深处,那里的原初粒子依旧在不断演化,孕育出更复杂的法则形态,其中一些形态带着熟悉的气息——像是守界人留下的轮回因果,又像是法则之灵的演化意志,甚至能感觉到灵月空间法则的灵动和艾拉机械符文的精密。
“它在吸收我们的‘定义’,却又保留了自己的‘可能性’。”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明悟,“这片概率界,才是真正的‘万法之源’,能孕育出无限的法则可能。”
艾拉的机甲突然恢复了部分功能,屏幕上跳出三千大世界的坐标,其中不少坐标都闪烁着红色警报——法则真空带的扩张虽然停止了,但概率界的法则开始渗透到三千大世界的边缘,导致部分界域出现了“因果紊乱”的现象:有的修士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有的物体既存在又不存在,有的事件的结果先于原因发生。
“概率法则的渗透比兼容法则更隐蔽。”灵月的空间符文变得不稳定,时而凝实,时而透明,“它不像新旧法则那样冲突,而是悄无声息地改写因果逻辑,长此以往,三千大世界的秩序会在无数种可能性中崩塌。”
光影化作的形态指向概率界的深处,那里的黑暗比别处更加浓郁,隐约能看到无数细小的“法则泡”——这些法则泡中,漂浮着与三千大世界相似的界域,却又存在细微的差异,像是平行世界的投影。
“是‘概率分支’。”韩立握紧概率珠,能感觉到每个法则泡中都存在一个“不同的过去”,“概率界的法则正在复制三千大世界,创造出无数种可能的未来,而这些未来,正在通过因果紊乱影响我们的世界。”
破界梭驶离概率界时,光影化作的拱门在身后缓缓关闭,却留下了一道细小的缝隙——缝隙中,无数可能性的光芒闪烁,像是在邀请他们再次来访。概率珠在韩立掌心轻轻颤动,与新剑的四色光芒和轮回纹路形成奇妙的共振。
船舱内,艾拉正在紧急分析因果紊乱的数据,灵月则尝试用空间法则构建“因果屏障”,韩立望着舷窗外渐渐清晰的三千大世界轮廓,新剑的光芒指向一个正在快速扩张的法则泡——那个法则泡中的界域,与他们熟悉的三千大世界几乎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是,守界人没有选择堕落,而是成为了真正的守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