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黑袍人笑着指了指冰柱,“他还在等你救他。你不是一直后悔没救他吗?现在机会来了,只要你把破魂刀扔进噬魂井,我就放了他,怎么样?”
张玄微的目光落在破魂刀上,星图的光芒映着他的脸,一半是愤怒,一半是挣扎。破魂刀是师父留给他的,是守护归元墟的武器,可如果用它能换回师父……
“别信他!”善魄的红绳突然缠上他的刀鞘,“老道的灵力精纯,邪魄吸了这么久都没吸干,显然是他在故意拖延!你看他的左手——”
张玄微猛地看向冰柱里的老道,果然看见他的左手藏在袖袍里,手指在偷偷比划着什么。那是他们师徒俩才懂的暗号:左三右四,上七下九——是破魂刀的解阵口诀!
“我就知道。”张玄微的眼眶更红了,却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激动。他握紧破魂刀,星图的光芒与他的灵力呼应,在他掌心形成一道金色的符,“师父从来不是会坐以待毙的人。”
黑袍人的脸色终于变了:“你居然看得懂?”
“你不懂我们师徒。”张玄微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释然,也带着决绝,“你以为困住他的是冰柱,是锁魂阵?其实困住他的,是他想看看我能不能独当一面。”
他举起破魂刀,星图的光芒在溶洞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亮度,金光顺着老道比划的暗号,精准地落在锁魂阵的每个节点上。黑色的符文在金光中剧烈闪烁,发出“滋滋”的响声,像是在痛苦地哀嚎。
“不可能!”黑袍人发出一声怒吼,身体突然化作无数只惑心萤,扑向张玄微,“我明明把他的记忆都封锁了,他怎么可能还会解阵!”
“因为有些东西,不是你能封得住的。”张玄微挥刀劈开萤群,金光所过之处,惑心萤纷纷消散,“比如师父教我的第一句口诀,比如他握刀时的姿势,比如我们师徒俩刻在骨子里的信任。这些东西,比你的邪魄碎片强多了!”
锁魂阵的符文在金光中渐渐瓦解,冰柱上的冰花开始融化。老道的眼睛猛地睁开,看向张玄微时,露出了个虚弱却欣慰的笑容,与记忆中无数次教他画符、教他握刀时的笑容一模一样。
“臭小子,没给师父丢脸。”老道的声音透过融化的冰面传来,带着一丝沙哑,却清晰无比。
就在这时,溶洞中央的噬魂井突然剧烈震动,井里喷出黑色的水柱,水柱中浮现出邪魄的真身——那是一团巨大的黑雾,黑雾里伸出无数只手,抓向冰柱里的老道,显然是想在锁魂阵瓦解前,吸走他最后一点灵力。
“休想!”张玄微的破魂刀在他掌心旋转,星图的光芒凝聚成一道金色的箭,直刺邪魄的真身。
善魄的红绳、影子的莲子同时发力,红光与绿光交织,形成一道屏障,挡在冰柱前。黑袍人所化的惑心萤也被光芒困住,在屏障外疯狂冲撞,却始终无法靠近。
冰柱的裂缝越来越大,老道的魂魄在光芒中渐渐苏醒,他看着张玄微,看着善魄,看着影子,最后将目光落在那口噬魂井上,虚弱的笑容里突然多了一丝决绝。
“玄微,记住师父的话,”老道的声音突然变得洪亮,“守护不是抱着不放,是该放手时,敢放手。”
他的身体突然爆发出耀眼的白光,白光穿透冰柱,穿透邪魄的黑雾,直冲噬魂井。井水瞬间沸腾,发出“咕嘟咕嘟”的响声,像是在被某种力量净化。
“师父!”张玄微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他知道老道要做什么——他要与邪魄同归于尽。
“别难过。”老道的声音在白光中回荡,“我这把老骨头,能换归元墟十年安稳,值了。你呀,以后别总皱着眉头,多笑笑,像你小时候那样……”
白光越来越亮,将整个溶洞都照得如同白昼。黑袍人的惨叫声、邪魄的嘶吼声、噬魂井的沸腾声,都在白光中渐渐消散。张玄微握紧破魂刀,看着那道熟悉的白光,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却在脸上绽开一个笑容——像小时候那样,没心没肺,却又带着一丝倔强。
当白光散去,溶洞里的黑雾已经消失,锁魂阵的符文化作了飞灰,噬魂井里的水变得清澈见底,倒映着洞顶的钟乳石,像一片平静的星空。
冰柱已经融化,老道的魂魄也不见了踪影,只在原地留下一枚小小的铜钱——那是张玄微小时候买糖吃,不小心掉在师父茶罐里的,后来师父总说“沾了茶味,能镇邪”,一直带在身上。
张玄微捡起铜钱,放在手心,铜钱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暖暖的,像师父的手掌。
“他走了。”善魄的声音里带着悲悯,红绳轻轻缠绕住他的手腕。
“不,他没走。”张玄微握紧铜钱,破魂刀的星图在他掌心重新亮起,“他在这儿,在归元墟的每一寸土地里,在我画的每一道符里,在我握刀的每一次里。”
溶洞深处,突然传来细微的“咔嚓”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碎裂。张玄微抬头,看见洞壁上那些冻着魂魄的石头,都在发出同样的响声,石缝中渗出金色的光芒——是老道的白光,在净化了邪魄后,又来解救这些被困的魂魄。
“我们该走了。”影子捧着莲子,莲子的光芒里,浮现出归元墟的新景象:断壁残垣间长出了青草,忘川河的水变得清澈,守墓人的兰花在废墟上绽放,石头的铜铃在风中作响……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却又带着一丝隐隐的不安。
张玄微看向那口清澈的噬魂井,井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既不是邪魄的黑,也不是老道的白,而是一种诡异的灰色,像是两种力量碰撞后留下的余烬。
“邪魄……真的被彻底消灭了吗?”他忍不住问。
善魄的红绳在井口上方轻轻晃动,红光突然变得黯淡:“不知道。但我能感觉到,井底有东西在醒过来,它既不属于邪魄,也不属于正道,更像是……一种全新的存在。”
影子的莲子突然剧烈闪烁,光芒中浮现出一幅模糊的画面:灰色的雾气从井里涌出,笼罩了整个归元墟,所有的魂魄都在雾气中变得呆滞,眼神空洞,像被抽走了魂魄的木偶。
“它在警告我们。”张玄微握紧了手中的铜钱和破魂刀,星图的光芒与铜钱的温度交织,在他掌心形成一股新的力量,“不管是什么,我们都得去看看。”
他转身,朝着噬魂井走去。善魄和影子紧随其后,红绳与莲子的光芒在他身后交织,照亮了井底的黑暗。他知道,井底等待他的,必然是比邪魄更难对付的存在,是两种力量碰撞后生出的怪物,是“本疑”最深处的恐惧。
但他没有退缩。因为他的手心,握着师父留下的温度;他的刀里,藏着归元墟的希望;他的心里,装着所有还未完成的守护。
故事,自然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