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瑶姬祖师奶奶的玉佩!”我认出玉佩上的裂痕,是当年瑶姬为救墨渊,硬生生掰下来的半块,“你一直戴着它,却用它来养煞,你对得起她的牺牲吗?”
玉佩突然发出哀鸣,从触须里飞出来,落在我的手心,上面的污染正在被通灵玉的金光净化,露出里面的刻字——“渊”,是瑶姬写给墨渊的。触须失去核心,瞬间枯萎,化作灰黑色的粉末,被地脉灵髓的清泉冲散。
石室内的震动渐渐平息,唤煞阵彻底瓦解,污染的地脉灵髓被万灵珠碎片净化,重新变得清澈,顺着地洞流回深处,滋养着锁灵狱的裂缝。七个本真灵对着我们鞠躬,然后化作道金光,飞出地洞,朝着县城的方向飞去——是回家的方向。
阿肃用长刀撬开青铜鼎,里面的黑蜡烛已经变成灰烬,露出底下的块青石板,上面刻着行小字:“无回山深处有‘养煞池’,藏锁灵狱残魂无数,吾弟墨尘恐与此有关。”落款是“墨渊”,日期正是他去万灵界的前一天。
墨渊早就知道他弟弟有问题!我握紧瑶姬的半块玉佩,上面的“渊”字还在微微发烫,像是在传递着什么信息。墨玉锁链的温度已经回落,但依旧带着微弱的震颤,像是在预警——养煞池的煞气,比唤煞阵更浓。
地洞外的天色已经暗了,芦苇荡里的风带着股清新的水汽,不再有土腥气的煞味。界域船的护灵阵吸收了地脉灵髓的灵气,变得更加明亮,船身的镇魂木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和玉兰花的味道相似。
但我知道,事情还没结束。墨尘虽然被净化,但养煞池的残魂还在,无回山的地脉灵髓很可能已经被污染;瑶姬的半块玉佩需要和墨渊的那半块合璧,才能发挥最大的力量,墨渊现在在万灵界,我们暂时无法拿到;父亲佩剑上的人脸们消耗了太多灵气,已经变得模糊,不知道还能不能在养煞池派上用场;阿肃的伤口虽然被雷光压制,但煞气已经侵入体内,需要尽快用万灵界的洗灵池净化,否则会留下隐患。
远处传来狗吠声,是县城方向的,带着种警惕的急促。墨玉锁链的温度又开始升高,虽然缓慢,却带着明确的指向——是无回山的方向!养煞池的残魂感应到了唤煞阵的失败,正在聚集力量,像是要主动出击。
我将瑶姬的玉佩放进怀里,和通灵玉放在一起,两块玉佩的温度相互呼应,形成股温暖的力量。阿肃用布条包扎好伤口,长刀扛在肩上,雷光虽然暗淡,却依旧坚定:“属下还能撑住,我们去无回山。”
界域船再次启动,顺着黑水河往上游行驶,朝着无回山的方向。船身切开水面,留下道金色的涟漪,像是在黑暗中画下的希望之路。两岸的芦苇在晚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我握紧父亲的佩剑,剑身上的“守”字虽然暗淡,却依旧清晰,像是在提醒我——守护的路还很长,但只要这口气还在,就不能停下。
无回山的夜比黑水河更沉,山风卷着落叶,在石径上滚出沙沙的响,像有人穿着布鞋在身后跟着。界域船停在山脚下的溪涧旁,护灵阵的金光被夜色压得很淡,只能勉强照亮船头三尺地。阿肃靠在船舷上包扎伤口,青铜罗盘放在膝头,指针歪斜地指着山腰,颤巍巍的,像只受惊的鸟。
“养煞池的煞气能干扰罗盘。”他用牙齿咬断布条,铠甲上的雷光符文忽明忽暗,“刚才在渡头沾染的煞气开始反噬了,得尽快找到池眼,用万灵珠碎片净化,否则……”
话没说完,山腰突然亮起片青绿色的光,不是灯笼,是团流动的光雾,顺着山势往下淌,所过之处,树木的影子都变得扭曲,像被人揉皱的纸。父亲的佩剑在鞘里震动,剑身上的“守”字透出点红光,比之前更微弱——是灵气快耗尽了。
“是‘煞雾’。”我认出光雾里的灰黑色颗粒,和锁灵狱的囚狱煞同源,“墨尘说的残魂就在雾里,它们在往山下扩散,想污染县城的地脉。”
通灵玉突然从怀里跳出来,悬在溪涧上方,玉佩的金光与溪水产生共鸣,在水面凝成道薄薄的光膜。煞雾漫到光膜前,像是撞在无形的墙上,纷纷化作水汽,露出里面的黑影——是无数个被煞气包裹的残魂,有的穿着古代的铠甲,有的披着玉虚观的道袍,还有的是普通百姓的模样,都伸出枯瘦的手,朝着光膜外抓挠。
“是万年前被锁进灵狱的噬界残魂。”阿肃的长刀在手里转了个圈,雷光劈开靠近的煞雾,“墨尘把它们放出来了,用养煞池的煞气滋养,让它们恢复了形体。”
光膜突然剧烈震颤,通灵玉的金光暗淡下去,玉佩上的“瑶”字出现道新的裂痕——是光膜快撑不住了!我摸出瑶姬的半块玉佩,将它与通灵玉拼在一起,两块玉佩相吸,瞬间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光膜突然增厚,将煞雾死死挡在里面,黑影们的抓挠再也无法撼动分毫。
“是瑶姬祖师奶奶的力量!”我惊喜地发现,拼接后的玉佩正在缓慢修复通灵玉的裂痕,“她的玉佩能补充通灵玉的灵气!”
山腰传来声沉闷的钟鸣,不是人间的铜钟,是种带着煞气的、像是骨头撞击的“咚——咚——”声,每响一声,煞雾就浓厚一分,黑影们的抓挠也更用力一分。阿肃的罗盘突然指向山腰的一座破庙,指针疯狂转动,几乎要从盘架上跳出来:“钟鸣是从那里传来的!破庙里肯定有控制煞雾的东西!”
破庙的门虚掩着,门板上的“山神庙”三个字被煞气腐蚀得只剩个“山”字。庙前的香炉倒在地上,里面插着根黑色的钟杵,钟杵上刻着噬界的符文,正随着煞雾的流动微微震动,发出沉闷的钟鸣。
“是‘镇魂钟’的钟杵!”阿肃的脸色变得凝重,“万年前玉虚子用镇魂钟镇压灵狱,钟体碎了,钟杵失踪,没想到被墨尘找到了!这东西能放大煞气,让残魂变得更狂暴!”
庙内的神龛上,坐着个巨大的黑影,比其他残魂高两倍,披着件破烂的龙袍,手里把玩着颗青黑色的珠子,珠子散发出的煞气与钟杵遥相呼应——是养煞池的池眼!
“是噬界的‘残魂王’!”我认出龙袍上的鳞片纹路,和噬主的触须一模一样,“它在吸收钟杵和池眼的力量,想恢复噬主的部分神通!”
残魂王突然睁开眼,眼睛里没有瞳仁,只有旋转的黑气:“墨尘那废物,连块玉佩都守不住。不过也好,你们送上门来,正好用通灵玉当祭品,彻底打开灵狱的大门。”
它抬手一挥,无数黑影从煞雾里钻出来,绕过光膜,顺着溪涧的石缝往山下钻,像是在寻找别的出路。阿肃的长刀划出片雷光,斩断最前面的几个黑影,青黑色的煞气溅在地上,石缝里立刻冒出灰黑色的毒草,叶片边缘带着锯齿,和渡头的芦苇一模一样。
“不能让它们下山!”我将拼接后的玉佩留在光膜上,握紧父亲的佩剑,“你去毁掉钟杵,我去解决残魂王!”
父亲的佩剑已经无法发出红光,剑身上的“守”字变得模糊,但依旧锋利。我冲进庙内,剑光劈开残魂王周围的煞气,却在离它三尺远的地方被股无形的力量挡住——是池眼散发的煞气形成的屏障,比光膜外的煞雾更浓厚,更坚硬。
“没用的。”残魂王把玩着池眼,语气带着嘲弄,“这池眼是用万灵界的界域灵髓污染成的,你们的灵气对它没用。”
它突然将池眼抛向空中,珠子炸开,化作无数道煞气箭,朝着我射来。我举起佩剑格挡,剑身与煞气箭碰撞,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剑身上的“守”字突然亮起最后一点红光,将煞气箭纷纷弹开——是父亲佩剑里最后的灵气!
红光散去,佩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剑身布满了细小的裂痕,像是随时会碎掉。残魂王发出得意的狂笑,煞气屏障突然收紧,将我困在中央,青黑色的煞气顺着毛孔往里钻,像是无数条小蛇在啃噬骨头。
就在这时,瑶姬的半块玉佩突然从通灵玉上跳下来,化作道金光,钻进我的眉心。我眼前突然闪过无数画面:瑶姬在河底种下莲子时,偷偷在泥里埋了块玉;墨渊失去记忆后,每天对着玉佩说话,把思念都藏在里面;红瑶在乱葬岗等待时,用指尖的血喂养玉佩的裂痕……这些画面里的温暖和执着,汇成股强大的力量,顺着血脉流遍全身,将煞气一点点逼出体外。
“守界之心,不在界域,在人心……”我想起母亲信里的话,突然握紧拳头,对着残魂王大喊,“你吞噬了那么多魂魄,却永远学不会——人心的力量,比煞气更强大!”
眉心的金光突然爆发,化作道巨大的玉兰花,花瓣层层展开,将残魂王的煞气屏障彻底撕碎。阿肃趁机用长刀斩断黑色的钟杵,钟鸣戛然而止,煞雾的流动瞬间停滞,黑影们的抓挠也变得无力,纷纷化作水汽,被光膜净化。
残魂王发出愤怒的咆哮,池眼的珠子爆发出最后的煞气,将它包裹成个巨大的黑球,朝着我撞来。拼接后的玉佩自动挡在我面前,金光与黑球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破庙的屋顶被震塌,瓦片和木屑混着煞气的碎片纷纷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