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苏沉舟背着双手,无比感慨地道:“优良的家风,才能教育出优秀的孩子……岳先生,你家也是满门忠烈啊!”
上一对被这么形容的父子已经去世了。
岳涛没接他的话茬,认认真真地说:“苏老爷子,之前我确实为乔家感到义愤,所以才和他们一起到红楼告你的状……这件事情,是我做的不对,但汤泽到临沧偷袭你,是他自作主张,和我没有关系!”
“哦?”苏沉舟忽然笑了起来,“那你跟着盛力、刘建辉一起到临沧干嘛?”
“……边境军里出了叛徒,我跟过去看看热闹。”岳涛回答。
“岳先生,敢做不敢认么?”苏沉舟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这就是岳家的风骨么?这就是祖上出过英雄的岳家么?当着你儿子的面,你确定要这么说么?”
“……”这句话真是杀人诛心,岳涛轻轻地咬着牙,终于还是抬头说道:“是为了把你引到临沧,将你拿下!”
“哎,这就对了嘛!”苏沉舟点点头,笑眯眯道:“这才像是岳家的后人,敢作敢当,大丈夫也!”
苏沉舟竖起大拇指,又幽幽地说道:“我要不是找了替身,这会儿已经回不来了……岳先生,你其罪当诛啊!来,你说说,你是我的话,会原谅你么?”
“……现在可能说这些话没有用了。”岳涛面色严肃地道:“苏老爷子,如果你能原谅我这一次,岳家将永远不再和你作对!”
苏沉舟笑而不语,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岳涛知道自己活不成了,心中说不后悔是不可能的,但也不想卑躬屈膝地求饶,那样不仅没用,反而容易沦为笑话。
所以他再度抬起头来,认认真真地说:“苏老爷子,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有什么怨气,统统发泄在我身上吧,和我儿子无关,让他离开这里!”
“……爸!”岳子恒颤颤巍巍地喊了一声。
“闭嘴,这没有你说话的份!”岳涛恶狠狠瞪着他,“听大人的安排就可以了!”
岳子恒只能闭上嘴巴,但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苏老爷子,行么?”岳涛面色诚恳地看向苏沉舟。
深夜的人工湖旁,月光淡淡地泼洒下来,寒冷的北风依旧凛冽,苏沉舟背着双手,幽幽地道:“岳先生,你这是求人的态度么?”
“……”岳涛没有答话,知道对方什么意思。
“爸,不要!”岳子恒忍不住激动起来:“您刚刚才教育过我,我们是功臣之后,无论今天是生是死,都必须把脊背挺直了……岳家人,有岳家人的风骨!”
“闭嘴!”岳涛咬着牙,“我是为了儿子才这么做的,岳家的列祖列宗在上,也一定能体谅我!”
说完这句话后,他的双膝一弯,便跪了下来。
“爸……”岳子恒泪眼涔涔。
“苏老爷子,无论你怎么对我都没关系!”岳涛跪在地上,脊背依旧挺得很直,头也高高地抬起来:“请放过我儿子!”
“连个头都不磕,这也没有多大的诚意嘛!”苏沉舟从怀里摸出一只烟斗,叼在嘴里,又拿出火柴,用衣服挡着风,点着了,深深吸了一口,眼神之中满是戏谑,摆明了要看热闹。
“……我磕过头,你会放了我儿子么?”岳涛的声音微微颤抖。
“岳先生,你好像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苏沉舟面带微笑,“最坏的结果就是父子俩一起死,你为什么不试一试,还是有机会的!”
“爸,我不怕死,别给他磕!”岳子恒立刻喊道。
“如果你能活下来。”岳涛一字一句地说:“主动向第七局申请,就说过往的特权都不要了,从今往后离开京城,做个普通人就可以!”
“爸……”岳子恒一脸诧异。
“我想过了,人家大司令反对的有道理……咱们祖上是有功劳,享受一些福荫是应该的,但也不能太过分了,特权过多的话,容易形成门阀,老百姓也会有意见的,久而久之对整个国家的发展极其不利……”岳涛长长地呼了口气:“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岳子恒的眼中又忍不住淌出热泪。
这一次,岳涛没有再批评他。
岳涛深深地吸了口气,接着面朝苏沉舟磕下头去:“苏老爷子,之前是我的错,我愿承担一切代价……请放过我儿子!”
“爸……”岳子恒热泪滚滚。
“哈哈哈……”苏沉舟则痛快地大笑起来,“功臣之后,忠烈之家,也不过如此嘛,不是照样给我跪下了吗?!我早说了,在这个时代,有钱才是王道啊哈哈哈……”
“苏老爷子,现在能放走我儿子了么?”岳涛抬起头来,面色凝重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