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有。”
齐宝钏白了齐宝钗一眼,却是把手中的茶碗盖子又盖上了。葡萄落进茶碗里溅出几滴茶水来,小翠在一旁看了吓了一跳,今日齐宝钏身上的这衣服可是齐柳氏压箱底的衣料做出来的,可是极为珍贵的,若是被茶水污了把她打死都算轻了。
见这茶水只不过溅到了桌子上几滴,小翠方才放下心来,轻轻接过齐宝钏手中的茶碗。
手中没了东西,齐宝钏又掏出了帕子来扭着。
齐宝钗心中微微一笑。叹道:
“姐姐可是想好了,这叶世子是什么身份?我们又是什么身份?父亲官至宰相,在前面任何一朝。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万万不敢有人小瞧的,可是如今呢?一个二三品的官员都比父亲手中权力大。这庆元侯府又是什么所在?那是世代簪缨世家,漫说父亲现在手中无权,便是以前有权,那等人家说亲都看中世家大族的小姐,看中的是人家的底蕴,咱们齐家不过是半路出家,差着人家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也是只在那样的家中长大,看姐姐这般的小姐怕只是一时新鲜。今日就是娶了姐姐过去,可是姐姐,叶家家大业大,姐姐嫁过去便是长子嫡孙的正妻,日后便是宗妇,宗妇要做些什么姐姐可是知道?”
“姐姐进门便要跟在王妃跟前学习接人待物。咱们在两位嬷嬷手下学的那些规矩管家理事之事那是不够瞧的。单单是处理家中各家之间的矛盾便是极有学问的……”
齐宝钗上一世呆的地方虽然是穷乡僻壤,可是就算是穷乡僻壤,也是有各家各族的。各族族长处理的事物是烦不胜数,族中宗妇也便是族长夫人更是要跟族中的各家妯娌们打好关系,调解矛盾,有些事情单单靠族长可是解决不了的。
每日里东家长西家短的事情齐宝钗可是没少听说,今天这个小叔子沾了侄儿的丫鬟,明儿个那个嫂子的儿子打了某一房独苗的耳光,后日里某个不孝子弟戏弄族学里的夫子,或者谁又坑蒙拐骗被衙门抓了等等,大事小情的是让人忙的脚不沾地。
这叶家的族长自来便是历代庆元侯继任,这也是为了防止族中万一有那拎不清的族长掣肘了庆元侯惹下什么乱子来。
庆元侯每日里日理万机,这族中的事物便管不了了,是以这族长夫人便要代为处理。
齐宝钗捡着几件上一世听来的琐碎的,让人不好启齿的事件说了,可就是掠过了那族长的处理办法不说,又将叶家各房大略分析了,最后,轻叹道:
“日后姐姐若是嫁去了庆元侯府,只怕妹妹上门找姐姐喝杯茶,姐姐都没有理会妹妹呢。”
齐宝钏早就被齐宝钗所说的事情给镇住了,她向来是不耐烦管家的,庆元侯府那么大,嫁过去也是要学着管家的,可是如今的庆元侯夫人还年轻,自己嫁过去少不得还有十来年的好日子过,有什么又是十来年下来都学不会的呢?可是这宗族里面的事情……
只要想起齐宝钗提起的那些个隐晦的事情,齐宝钏就激灵灵的打个冷颤:
“真的有那等事情?”
齐宝钗点头,暗示道:
“庆元侯府如今颇为得势,连崔内监都不敢轻易动他,叶家的当家人知道谨言慎行,可是架不住下面的人胡作非为不是?果子如今在外面常常跟我提起叶家十二房的爷可是个混不吝的自己的儿媳妇就摸上了手,如今十二房的孙子还不知道到底是位小爷还是孙少爷呢,还有九房是个嗜赌的每每欠了赌债就有人上庆元侯府去闹,六房好酒如命,偏生六房的主母生性彪悍,又在三不去之列,六房的爷喝多了,家里更是吵翻了天,几次都点了房子呢……”
只要想起这日后在叶家的生活,齐宝钏立时头大如斗起来,她紧紧抓着齐宝钗的手,连声问道:
“可是要是嫁给了王公子呢?王公子是个心高气傲的,我纵然有千金陪嫁,他到底是不肯用的。”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用?他用起来才不会犹豫半分!
齐宝钗用力抽出自己的手端起茶来润润喉,道:
“王公子的心气儿再高,可是他对姐姐好啊。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姐姐日后便是他的妻子了,男子汉大丈夫,岂有让妻儿跟着自己吃苦受累的?到时候姐姐自己礀态放低一些,哭两声,他还不赶紧的顺着姐姐的意思?”
她放下茶碗,瞧瞧揉着自己被捏疼的手腕,道:
“更何况姐姐还不相信王公子的本事?今年秋闱王公子考上举人,明年春闱再舀下一个状元,日后姐姐还愁什么?”
是啊。王公子对自己很好,简直是千依百顺呢。
齐宝钏被齐宝钗的话唤起了她与王安平之间的点点滴滴,王安平与她在一起的时候对她是极好的,那是只剩下一文钱也要为自己买花儿戴的。叶世子虽然好,可还不是家中通房婢女无数的吗?
王安平可是就她自己呢。
看着齐宝钏脸红红的低下头去,齐宝钗松了一口气,在一旁早就等的急了的鸀萼此时连忙上前来在齐宝钗耳边低语了几句,齐宝钗心中一跳,站了起来,也不顾什么礼仪了,推开窗子往外瞧去。
此时各家来的公子少爷们都聚在了绣楼下面,听得这动静俱都抬头看去,这一瞧,却各个都呆住了。
齐宝钗看到楼下乌泱泱一片人,吓了一跳,连忙又躲了回去,却不想她这一下子却是让下面的人群都乱了起来。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 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佳人露了一面又立时躲了回去,便有人吟起诗来。
此诗一出,立时有人笑道:
“兀那呆子,彤管在哪里?让我们瞧上一瞧,若真是有佳人相赠的彤管,我们便也不与你争了。”
那人笑道:
“等一下不是有了么?”
这首诗是《邶风。静女》,说的却是一对情人私下里幽会的情景,女子临到时候躲了起来,后来还送了一根彤管作为爱情信物。这时这男子吟得此诗却有些诬蔑齐家小姐与人私相授受之嫌了。不过好在后面他又暗指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