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冷,加件衣裳…"
周晚接过,发现是件半旧的狐裘,是他十五岁生辰时,父亲猎了只雪狐亲手缝的。
"您还记得啊……"
"怎么不记得?"
周福帮他系上带子,"那会儿您嫌毛色不匀,闹着不肯穿,把老爷气得……"
话没说完,老人突然哽住了。
北线危险,去的人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周晚笑了笑,开口道:
"好了福伯,早点休息去吧…"
老管家转身离去,周晚回了房间。
夜深了,雪却越下越大。
周晚躺在自己从小睡到大的床榻上,锦被晒得蓬松,带着阳光的味道。
窗外北风呼啸,可这方小天地却温暖如春。
翠儿轻手轻脚地进来,往炭盆里添了几块银骨炭。
"公子要沐浴吗?热水备好了。"
周晚摇摇头,开口道:
"你也去歇着吧。"
"嗯,公子有事儿叫我…"
待房门关上,周晚长长地舒了口气,整个人陷进被褥里。
紧绷多日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疲惫如潮水般涌来。
枕边放着个布老虎,那是母亲在世时缝的,针脚歪歪扭扭,却让他舍不得丢。
周晚把脸埋进布老虎里,深深吸了口气。
恍惚间,仿佛又变回了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父亲在院中练枪,母亲在厨房炖汤。
而他,只需烦恼明日是去赛马还是斗蛐蛐……
窗外,雪落无声。
一滴水珠悄悄渗进布料,晕开小小的深色痕迹。
周晚翻了个身,布老虎被攥得微微发皱。
摇了摇头,像是要把那些纷乱的思绪甩出脑海。
可记忆却如同窗外的雪,越是想要拂去,越是簌簌落下,积了满心。
闭上眼睛,眼前却浮现出太多画面。
北线战场上,冻僵的士兵保持着冲锋的姿势,成了冰雕。
离江岸边,难民们踩着亲人的尸体,在冰面上蹒跚前行。
朝堂之上,大臣们争吵不休,却拿不出一个万全之策…
"呼——"
周晚猛地坐起身,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