跛子一直闭眼装睡,闺女尚跪着,他哪里放心睡觉?平日里不见她对麻雀多上心,今儿个也不知哪来的这么大的气性。
也不知宝珠的脸消肿了没有,玉兰还是不靠谱,喊她给孩子抹药,她倒好,丢下饭碗就不管了;跪了这么长时间,膝盖哪里遭得住啊?宝珠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明天肯定要这痛那疼的了……
跛子的思绪像打乱的毛线团,这卷卷,那串串,靠着这点胡乱的念头,才无数次打消了“委曲求全”的念头。
过了零点,困意来袭,宝珠不由自主地靠着花花躺下,也顾不上它身上烘臭的味道了,软软的身体起码比梆硬的地板来得强。
睡意朦胧间,她的脑中还不断回荡着,我就睡一会儿,我没错,我不服等话。
跛子正打算将宝珠抱上床。
宝珠忽得被一阵“咔咔”的砖石转动声吵醒,她一眼朝声源处看去,只见,挨着床的那堵外墙,正肉眼可见地在来回晃动着!
宝珠指着墙面惊呼道:“爹,墙要倒了!”
跛子也看见了,立刻唤醒了家人,他抱着宝珠,郑玉兰抱着小杰,小丽和招娣跟在后头,一家人迅速躲到了走廊上。
转瞬间,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墙面被风砸出了一块大窟窿,砖石泥块尽数掉落在床上,压出了一座小山包。
这若是砸在人的身上,不被砸死也得去了半条命啊!要不是宝珠被罚跪,熟睡中的一家人哪能注意到这微末的动静啊!
夫妻俩一阵后怕,哪还敢住自家旁的房间,带着孩子们便上芬儿家去了。
许是睡得沉,跛子敲了好一会儿的门,芬儿家才有人来。询问清楚了来意后,他们皆是震惊,连忙招呼着一家人进屋。
芬儿家小,只有一间厨房和一间卧房,卧房里并排放着两张床,已经占据了“半壁江山”,平常他们家里人都挤在这睡。
今晚多了跛子一家,自然是睡不下了,于是妇女儿童们被安排在床上睡,两个男人则去厨房打地铺。
外头风雨大作,狂风从门缝、窗户缝、瓦片缝等处漏了进来,点起的蜡烛屡次被吹灭了,四周黑漆漆的,两人便摸着黑上了厨房。
两人躺下没多久,宝珠便跟来了。
“爹,我饿。”
闻言,芬儿他爹立刻从橱柜中拿出了吃的:“饿了是吧?吃桃酥饼。”
白布中包着三块桃酥饼,他给了宝珠两块。
“谢谢叔。”
宝珠接过桃酥饼,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饼很是酥脆,带着核桃与奶香味,咬上一口不用手掌托住的话,非得掉得满地都是渣渣。
三两下吃完了,宝珠回味无穷地舔了舔嘴唇,她不愿意回去,于是跛子就由着她挨着自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