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她下药,这药让她一看到食物就想吐,就伤心,就难过,就五味陈杂,心如针扎,然后,她便只能饿着,还不能睡,一睡着,就是梦魇缠身,过去她所杀的那些人全都冒出来,那刚出生的,同父母的妹妹……一个个掐着她的脖子要索命。
不过短短数日,她就知道,自己一定瘦得跟鬼没两样。
这样的她,更不敢回北荣,因为,这样的她,于那个父皇而言,没有半点利用价值。
“呵,我的好太子皇兄,你可真是算计的滴水不漏,这种生不如死,才最是折磨人于无形。”
没错,此人正是五公主宇文清月,可悲可笑的低喃出声后,那没了光泽的瞳眸一缩。
因为,她的眼前挡了一片青影,黑色的綉鞋,黑色的裙摆。
不看全,都能闻到一股子腐朽和怨恨的味道。
宇文清月抬头,看清来人的脸,瞳仁微缩,“李倾玉……”
“想不想报仇?”
……
雪山深谷,空旷无垠,除了冷,还是冷。
谢灵沁和徐世勋都没有死。
谢灵沁躺在一个还算干燥的山洞里,洞中间,那唯一的一点篝火,还是她与徐世勋找了许久,才钻木取的火,为这一点火,她和徐世员差点成了这雪谷里野兽的盘中餐。
因为掉崖时内伤太重,她多数时候都是不清醒的,直到今日,方才算是醒着时间最多的时候。
感受到脸上的不适,谢灵沁抬手,轻轻抚了抚,然后放手,眸中一片苍凉。
“灵沁姐姐,灵沁姐姐,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洞外,徐世勋走进来,少年早不见那金贵模样,衣衫褴褛,头发凌乱,玉冠歪束,此时手里捧着一颗番薯和一个红色的果子,却笑得快跟没眼似的。
可是,谢灵沁实在没力气。
她实在太累了,能醒来好好的就不错了。
刚掉来那一天,她又扭了腿,加上身上的伤,再加上,掉崖的瞬间,椎达木刺伤了她的胳膊。
这又冷又疼,她还没有去见西天佛祖,她都觉得,是她命大了。
“灵沁姐姐,我喂你。”
“咳嗽,咳嗽……你说……”
谢灵沁看着他,“你说你吧,傻不傻啊,跳下来做什么,这下生死都真是由天定了。”
谢灵沁说出话来,一口气里都凝着霜寒,冷得人发抖。
徐世勋紧了紧衣衫,明明鼻子都冻红了,却仍然笑着,“我还觉得我挺勇敢的呢,长这般大,最勇敢一次,他日回到北荣,说出去,定然能羡慕死那些人,谢聃聆都没我出息。”
“呵……是挺勇敢的。”
徐世勋那本来胖胖的脸好像几日间都瘦下些,咧嘴一笑,倒显得眉目都风骨不少,“能得你夸奖一句真不容易呐。”
“呵……”
谢灵沁唇角溢出苦笑,曾经幻想过无数次与宇文曜恩爱的,吵闹的,患难的场景,更想过,到了最后一刻,她或者与他牵手,与天下为敌。
然而,这一切没实现,却是一个不太相干的的纨绔少年陪她这一场劫难。
心口紧缩缩的痛,似乎,又痛得麻木。
“你那日掉崖前说谢聃聆也来了?”谢灵沁终于抛开那如烙印般的痛,看着捧着番薯发呆的徐世勋问。
“是啊,不过,我们走散了。”
谢灵沁本来要枯死的心,这下子更加死了,那日又是怪物又是各方人马的算计,但愿谢聃聆不要落到敌人手里。
那野果子太凉了,谢灵沁咬下一口,那汁就流进了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