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金色的光幕以他为中心张开,如同一个半透明的、流淌着金色符文的蛋壳,将大部分外界的恶意法则冲击隔绝在外。
然而,维持这个领域绝非易事。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那源自初火的本源力量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耗着,如同开闸泄洪。
更棘手的是,那源自“源初之暗”的本能标记,如同最恶毒的诅咒,深深烙印在他的存在本质之上。
它不断散发着一种诡异的波动,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源源不断地吸引、引动着外界混乱法则中那些最深沉、最恶意的部分,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前赴后继地冲击着他的“绝对领域”。
每一次冲击,都让熔金光幕剧烈荡漾,符文明灭不定,反震的力量让叶辰的内腑阵阵翻腾。
他眉心的“源庭之契”散发出温和而纯粹的白色光芒,这光芒如同一位忠诚的守护者,试图抚平那些恶意的冲击,削弱其威力。
它确实起到了一些作用,让那些狂暴的攻击变得稍微“温和”了些许,但面对如此磅礴、如此源源不断的恶意洪流,它的力量显得杯水车薪,如同试图用一杯水去浇灭森林大火。
而那块神秘的钥石碎片,此刻则静静地悬浮在他的意识深处,散发着幽邃的乌光,它既未主动提供帮助,也未添乱,只是静静流淌,仿佛在冷眼旁观,又仿佛在积蓄着某种未知的力量。
“跟紧我!”叶辰低喝一声,声音穿透了法则乱流的呼啸。
他不敢有丝毫保留,全力催动脚下的光径,使其绽放出更加耀眼的光芒,试图在这片死亡的竞赛中抢得一线生机。
归途,已然变成了一场在惊涛骇浪中穿行的死亡竞赛。
光径如同一条有了自我意识却濒临崩溃的灵蛇,在狂暴无匹的法则风暴中疯狂地扭动、摇曳,时而拉直如箭,时而蜷曲如环,每一次变幻都牵动着所有人的心弦,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崩断,将他们永远放逐在这片规则的废墟之中。
不知在这样令人窒息的高强度对抗与穿行中持续了多久,时间在这里早已失去了精确的意义。
可能是一瞬,也可能是永恒。
就在所有人的精神与力量都绷紧到极限,几乎要断裂之时,前方的景象陡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剧变!
不再是无穷无尽、色彩斑斓却致命危险的法则洪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彻底破碎、扭曲到超乎想象的时空断层区!
这里,仿佛是世界诞生之初与终结之后的垃圾场,是造物主遗弃的废土。
空间的结构被打得粉碎,巨大的空间碎片如同被无形巨力撕裂的镜面,边缘锋利无比,闪烁着不祥的幽光,在虚空中漫无目的地漂浮、碰撞,每一次碰撞都激荡起湮灭性的涟漪。
时间在这里更是彻底失去了线性与秩序,断裂成无数碎片,形成一个个大小不一、危险至极的时间漩涡。
有些区域,光影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疯狂闪烁、流逝,仿佛亿万年的时光被压缩于一瞬;而另一些区域,则彻底凝固,如同琥珀,将某些灾难发生的瞬间永恒地定格,散发着死寂与绝望的气息。
甚至能看到一些残破的星辰、崩碎的山河虚影在其中沉浮,那是过去时空的烙印,如同无法消散的幽灵。
“这里是……‘万界之脊’的深层废墟!”凛音猛地睁开双眼,眼中充满了震撼与难以置信,她环顾四周,从那些破碎的法则结构和残留的、古老到无法追溯的战争痕迹中,辨认出了这片区域的来历,“传说……这里是上古那些执掌规则的神明,与来自世界之外的‘不可名状之物’进行最终决战的古战场之一!那一战的惨烈无法想象,直接导致这里的底层法则结构被彻底打碎、湮灭,至今未能自我修复,形成了这片永恒的绝地!”
他们脚下那原本还算稳定的光径,延伸到这里,也变得如同风中残烛,断断续续,时隐时现。
它艰难地在这片破碎的时空中蜿蜒前行,仿佛一个小心翼翼的探路者,随时可能被某个突然出现的空间裂缝吞噬,或是被某个时间漩涡拉扯进去,彻底迷失。
“小心那些时间漩涡!”雪瑶急声提醒,她一直高度警惕地感知着周围环境的细微变化。
话音未落,她已然出手,素手轻扬,一道清冷皎洁的月华如同匹练般扫出,精准地撞击在一块悄然从侧面靠近、内部时间流速快了外部万倍不止的透明空间碎片上。
那碎片被月华之力柔和却坚定地推开,偏离了原本的轨迹。
可以清晰地看到,碎片内部有微尘在瞬息间完成了几亿次生灭循环。
若是被其卷入,哪怕只是擦到边缘,恐怕也会在瞬间被剥夺无尽寿元,化作一捧飞灰,连灵魂印记都会被时间磨灭。
“吼!”虎娃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他魁梧的身躯肌肉贲张,守护斧意凝聚成近乎实质的青铜色战斧虚影,带着开天辟地般的蛮横气势,悍然向前劈砍!轰隆!几声巨响,几块巨大的、内部蕴含着不稳定毁灭性能量的空间残骸,被他硬生生劈开、引爆,狂暴的能量冲击被他用宽阔的后背和凝聚的斧意尽数挡下,为身后的同伴开辟出相对安全的通道。
冷轩则如同真正的鬼魅,他的身影在断裂的时间缝隙和漂浮的空间碎片之间穿梭,动作流畅得不可思议,仿佛他本身就属于这片混乱。
他的眼眸中闪烁着冷静的光芒,不断分析着前方那些错乱时空陷阱的规律与节点,为队伍指引着那条在毁灭夹缝中艰难存在的、相对最“安全”的路径。
他的每一次停顿、每一次转向,都精准地避开了肉眼和常规感知难以察觉的致命危机。
然而,这片深层废墟真正的威胁,远非这些无意识的、如同自然天险般的危险环境。
就在他们一行人,跟随着那岌岌可危的光径,小心翼翼地穿越一片尤其混乱、由无数破碎世界的景象、法则残骸和未散怨念堆积而成的“世界尸骸区域”时,一股深沉、古老、充满了最原始贪婪与纯粹恶意的意志,如同沉睡万古的凶兽,猛地从一片尤其巨大的、仿佛某个大世界核心崩碎后形成的暗红色残骸后方,苏醒了过来!
那是一个难以用言语准确描述的巨大存在。
它的主体仿佛是由无数扭曲的、无声哭泣哀嚎的亡魂,以及各种破碎、污染的法则丝线,被某种恐怖的力量强行糅合、堆积而成。
它的形态极不稳定,在不断地、令人作呕地变化着——时而凝聚成一只巨大无比、流淌着污浊脓液、布满血丝的恐怖眼球,冷漠地注视着闯入者;时而又坍缩成一张占据了半边视野、布满层层叠叠、如同迷宫般利齿的巨口,巨口深处并非黑暗,而是散发着吞噬一切的归墟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