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点喝。”她关照了我一句,全神贯注地看窗外。
半个餐厅的人都伸着脖子瞪眼往外看,有好事者饭也不吃了,撂下碗筷跑出去。
一个端着鱼盘上菜的女服务员也歪着脖子看傻了,手里的鱼盘倾斜,汤汁一滴滴落在胁下正埋头吃喝的顾客头发上。
那个神气十足长了一头好皮毛的汉子蓦地警觉。
“像你这样的一个月能挣多少钱?”
“肯定送我们医院去了。”
车祸现场已围起一圈人,警察也从路口的岗亭上下来;几个小伙子抬着受伤者沿街飞奔;肇事司机愁眉苦脸地一边掏驾驶执照一边向警察解释。
满餐厅的人都在互相捅着胳膊肘问:“死没死?”
杜梅收回视线,瞅着我:“嘿,你刚才说什么?”
这一问倒也把我问愣了:“没说什么。”
“以后你跟人有事可以找我。”她蛮有把握地对我说。
“什么事?”
“嗯……”她用手比划半天,也没比划出个形状,“没事就算了。”
“我能有什么事?”我说,“我能跟谁有事?”
“你这么大岁数还没女朋友?”她似乎有些为我惋惜。
“我哪么大岁数了?”我颇为不快,“我还觉得我含苞欲放呢。”
“噢。”她凝神想了一下,忽然来了兴致,“我们宿舍有个女孩不错,今天不巧你来她不在。我觉得她跟你挺合适的。哪天我介绍你跟她认识认识呀?”
她说着看了眼腕上的手表,立刻站起来:“接班的时间到了,我得走了,谢谢你请我吃饭啊。”
她转身匆匆走了。
我结了账,出门时又见她一头汗匆匆走回来。
“落什么东西了?”我问她。
“忘了留你一个电话了,到时候怎么找你呀?”她张着手掌对我说,“就写我手上吧。”
“笔呢?”
“噢,没笔。”她转身拦住一个过路人问:“同志,有笔吗?”
那人站住,浑身上下地摸,似乎自己也不知道带笔没有,半天回答:“没带。”
又过来一个背书包的小学生,她又拦住人家小孩花言巧语地借笔。
小学生从书包里翻出铅笔盒,她自己挑出一支圆珠笔交给我。
我便把我的电话号码写在她的掌心上。
她往医院走的路上,不时张开手掌歪着脑袋看。
“为什么呀?你为什么看不上她?我觉得她人挺好的。”
“人是不错,她要是一男的,我能和她成为特好的朋友。”
“我觉得你这样特别不好,以貌取人。”
“不不,我觉得我挺高尚的。要帮助一个同志吧,就要帮助最困难的同志。”我说着走过去把她从床上拽起来,搂在怀里。
她一边熟练地和我拥抱,一边继续喋喋不休地说:“你是这么说的,可不是这么干的。再考虑考虑,别匆忙下结论,多跟她接触几次你就知道她其实有多温柔,另外她也挺有钱的……”
杜梅陶醉地和我接吻,闭着眼向后仰着头似在寂寞时深深地吸足了一口烟。
外面天色尚亮,她们宿舍的光线已很昏暗。有些女兵在楼下打羽毛球,可以听到网拍击球的“嘭嘭”声和一阵阵骤然而起的清脆笑声。
“我是不会和你性交的。”停了一下她又说,“除非你是我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