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以后,听到院子里关门的声音,这是主塔的门,它刚刚打开过,把它的猎获物送到自由的空气里。
阿拉密斯吹灭了房间内照明的所有的蜡烛,只留下门后面的一支。摇曳的烛光使人的眼睛无法注视任何东西。它颤动不定,使得各种东西的外形都放大了十倍。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您去迎接您的人,”阿拉密斯对贝兹莫说。
典狱长照着去做。
法警和看守都走不见了。
贝兹莫又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犯人。
阿拉密斯待在暗处,他看到自己没有被人看见。
贝兹莫用激动的声音把使他恢复自由的命令告诉这个年轻人听。
犯人听他说,没有动一动,也没有吭一声。
“根据规章,,典狱长补充说,“您要起誓绝对不把您在巴士底狱里看到的或者听到的讲出去,您起誓吗?”
犯人看到了一个基督受难像,他伸出手,嘴唇轻轻地动着起誓。
“现在,先生,您自由了,您打算上哪儿去?”
犯人转回头去,好象在身子后面寻找一个他原来想依靠的保护人。
这时候,阿拉密斯从暗处走出来。
“我在这儿,”他说,“为了向这位愿意向我提出请求的先生效劳。”
犯人脸上有点发红,他毫不犹疑地挽住了阿拉密斯的胳膊。
“天主保佑您,”他说,他的嗓音坚定有力,使得典狱长听了不禁发抖,就象这句祝福的话使他那样吃惊一样。
阿拉密斯握住贝兹莫的手,对他说:
“我的命令会给您带来麻烦吗?万一别人来您这儿搜查的话,您怕不怕给找到?”
“我希望保存它,大人,”贝兹莫说,“万一别人在我这儿找到了它,那就是我要完蛋的某种征兆,在这种情况下,对我来说,您将是一个最后的、强有力的助手。”
“您是想说,是您的同谋?”阿拉密斯耸耸肩膀说,接着又说,“再见了,贝兹莫!”
马在外面等得不耐烦了,动来动去,它们拉着的四轮马车直摇动。
贝兹莫将主教一直送到台阶下面。
阿拉密斯让他的同伴先上马车,然后他才上去,他对车夫没有别的吩咐,只说了一声:
“走吧,”
马车在院子的石子路面上隆隆地驶过去。一个军官手执火把,走在马前面,对每一个卫队下命令,让马车通过。
在所有的栅栏都打开来的时间里,阿拉密斯连呼吸都停止了,只能听得见他的心在胸膛里撞击的声音。
犯人陷在马车的一个角落里,好象不再存在似的。
终于,马车又颠了一下,这一次比前几次颠得厉害,说明越过了最后一道小溪。在马车后面,关上了最后一道门,就是圣安托万街的门。现在左右两边都不再有墙了,处处看得见天空,处处有自由,处处有生活。马被一只有力的手拉住了缰绳,缓缓地走着,一直走到城郊的当中,然后再小跑起来。
渐渐地,也许是马变得兴奋了,也许是受到车夫的鞭打,它们跑得越来越快。一到贝尔西,马车就象飞起来了一样,马的劲道大极了。这两匹马就这样奔到了维尔纳夫…圣乔治,在那儿驿马已经准备妥当。两匹马换了四匹马,拉着马车朝默伦方向奔去,只在塞纳尔森林里面停了片刻。马车夫无疑早已接到了命令,因为阿拉密斯甚至不必向他打什么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