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芳把信纸摊开,最近“电报”发的字越来越多,她把钢笔帽套在笔上,不经意似得说:“你要是不想帮我,我就自己去发电报。”
谢伟民哪里敢让她自己去发电报,她一去发电报不就露馅了么。从始至终谢伟民就没帮周文芳发过电报,全是他以于奇的名义跟周文芳通信。
别人是于奇,他就是于鬼。
谢伟民上不了正席,更不敢让周文芳知道。
他随便找了本书回来,坐在周文芳对面打开书,心思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周文芳抱着他的热水袋,回着他发的电报,心里惦记的却是别的男人,这个认知让谢伟民心火狂烧。
这是个什么事啊。
花芽知道谢伟民可能冒充于奇给周文芳发电报,却不知道周文芳早就看穿这件事。
这年头姑娘主动追求人的太少,周文芳闹过一次笑话,心里多少不敢往前踏一步。另外也是生气谢伟民这么大个男人连句告白的话都不敢说。只要他愿意主动向前一步,周文芳就敢拉住他的手。
可谢伟民不但不往前,还往后跑。周文芳恨铁不成钢,就想着要气气他。
花芽把玻璃瓶自己捧着,坐到一旁看看周文芳,看看谢伟民。
花芽打心眼里希望他俩能成,谢伟民虽然做人傻了点,他是个好人啊。
被花芽默默在心里发了好人卡的谢伟民,悄悄偷眼看周文芳给“于奇”写电报的表情。眉眼带着温和笑意,笔下娟秀的字一排又一排。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话跟别的男人聊,隔着千里之外还眉开眼笑。对他就是秋风扫落叶,板着一张脸,阴晴不定的。
心里又酸又涩,谢伟民忍不下去,伸手敲了敲登记桌提醒道:“不是,周文芳同志,你这个电报也太长了点,谁家电报想你写信一样啊?凑合写两个字不就得了?”
周文芳停下笔盯着谢伟民:“嫌长我自己发。”
又是这句话!
谢伟民心服口服,看到隔壁桌子上有英雄墨水。他勾到手上递给周文芳:“天还亮着呢,慢慢写。墨水不够我去给你买。”
周文芳唇角勾了勾,轻声说:“够的,就是信纸准备少了。”
谢伟民忍无可忍,倏地站起来。
周文芳抬头问:“你怎么了?”
谢伟民深呼吸一口,说:“给你买信纸去,好给那位于奇同志多写几封信。我会好好的帮你把电报发给他,你放心。”
周文芳展开笑容道:“有你这句话我自然放心。”
花芽到底想着闺女,等谢伟民走了以后,她凑到周文芳身边欲言又止。
周文芳写了几句停下来,看着花芽说:“有屁就放。”
花芽捂着鼻子说:“你也太不文雅了。就这样还给于奇写信,要不你还是别写了吧。”
花芽就怕周文芳好生生写的信到不了于奇那里都被谢伟民看光光。
周文芳摇摇头,也憋着一口气说:“这信我必须写,还得写的很亲热。”
花芽往门口瞅了眼,偷偷跟周文芳说:“你就这么放心他给你发电报?被他看了去怎么办。”
周文芳眯着眼,看到花芽鬼鬼祟祟的表情说:“你怎么突然说这话?以前你也能注意到这种事?”
花芽心想,这哪里是我现在注意到的,分明就是谢伟民到我家里坐在沙发上说的。
她既担心破坏谢伟民在周文芳心目中的形象,又担心周文芳给别人的私人信件被谢伟民看见,整张小脸纠结的不行。
周文芳也没什么好写的,装模作样写了点最近发生的事,就把信纸叠起来。
花芽见周文芳把叠好的信纸放到谢伟民刚才坐着的桌子上,焦急地说:“你就这么相信他?”
周文芳说:“当然不相信。”
花芽:“。那你为什么还要把私人信件给他?就算是发电报这样也不对吧?”
周文芳说:“我看他还在喘气,我就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