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爱之深责之切,兮弟是当局者迷啊!”苍堇云的笑意盛起来,笑容愈发的明朗。
纵兮莞尔一笑,未再掷词,拢了拢衣袖,缓步离去。
苍堇云望着纵兮的背影,敛下眼帘,嘴角挽起浅浅地笑意。
那个女子……长得很美。
在苍堇云在槐阳城养伤的时候,云清撤回了外出的所有暗卫,一如宁梧所料,前一代的夜狼落在了云清手中,替云清奔走天下。
云清捏了捏藏在袖间的白狼玉,这是夜狼的信物,凭着这个,他可以号令夜狼。
“堇臣,”云清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苦笑:“你可恨我?”
一个多月以来,苍家在云清的设计下,流放的流放,为奴为婢,一场血流在看不见的地方注满了杀虐的池场。
外人皆道他云清素来薄情寡义,即便是自己的外戚,下手时亦是没有任何顾忌。他们说他云清满腹阴谋算计,步步为营,此次针对苍家不过是一场儿戏。殊不知,这一场较量,在这完胜的背后隐藏着莫大的危机。
即便是自己的外戚,杀伐来时,又怎么可能会束手待毙?
何况,他云清要面对的还是在洵夏根深蒂固了的苍家。云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对付苍家,那一晚的政变还真是令人惊骇,如今想起来,若是晚到一步,后果皆是不堪设想啊!
轻轻抚着袖间的寒玉白狼,这次政变,牺牲了数位夜狼前辈,这代价还真是令人痛心。
他还真是小瞧了苍堇云,不曾想这么多年的放任,这么多年的等待,他没有等来云纵兮的反叛,倒是给了苍堇云足够的筹码。
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苍家虽然在他的铁腕镇压下倒台,然而,苍家毕竟是洵夏望族,这以后的路,依旧坎坷。
他,还没有死呢!
“不恨。”堇臣浅浅地笑,这个刚毅的男子,因着长久不在沙场,素雅的锦袍裹着健壮的体魄,他微微敛着眉目,此刻倒是少了几分杀伐气息,多了几分温润。
“这些年苍家待你的牵制……你也不容易吧。”
这些年荀家的势力一直在消退,而苍家却是仗着外戚的身份,加上他苍堇臣以及苍堇云的名望,委实嚣张得过了头。云清作为王室的权谋者,自然不能容得下任何危及到他云氏权柄的存在。
他忍了这么多年,如今终于动手了。
只是,出乎苍堇臣意料的却是云清竟然在没有动槐阳城的那位之前动了苍家!
早些年,苍堇臣便是知道云清有动苍家的念头。苍家早在昔年便逾越了规矩,历代忠臣,走到最后终究走上了一条谋逆之路,苍家在背后所做的准备,他苍堇臣不是不知道。只是,在这个战伐的年代,洵夏绝对容不得再来一次权柄的更替。云清作为一个头脑清醒的权谋者,自然也是容不得这样的事情发生。
然而,苍家终究算是他的外戚,在他与云纵兮的权柄争夺中,苍家是肯定会站在云清那里的。如今,他云清在没有动公子兮的前提下动了苍家,无非是自断臂膀!
苍堇臣浅浅地笑,这是苍家该得的下场,他云清从来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虽然云清一直防着云纵兮,然而他云纵兮终究是云氏子嗣,这洵夏天下宁可落于公子兮之手,也不能落入外姓人手中。
“你明白就好。”云清负手而立,阳光拢在身上,却依旧驱散不了这个阴戾公子周侧的阴霾。
苍堇臣静静地望着眼前这个男子,这个男子从来都将事情埋在心里,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没有知道他究竟要什么。而他,作为他唯一的朋友,最后竟是走到这不共戴天的地步。
按着常理,他苍堇臣应该与云清不共戴天。可是,因为从来都了解这个男子的心性,是以,无论他做出何事,他都能认同。
人家皆说洵夏长公子阴戾狠辣、无情无义,是极好的权谋者。然而,只有他苍堇臣知道,这位公子心在天下,冷漠森冷的残忍之下自有一杆衡量是非的称。
“错过一次,自然看得明白。”苍堇臣抬眼望着云清,眼里没有仇
恨,有的只是释然:“人活一世,不能太过放任,但是总也要放任一次。这样的机会,我已经用过了。接下来的事情,我早已做好了准备。”
他说的是天下人谈论的有关连城美人的事情,战乱之时,风云变幻。这个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但是他苍堇臣却不能忘记。眼前这个男子,负了天下,留住了他苍堇臣!
“明澈,你也该放任一次的,活得如此认真,我真怕你……”苍堇臣敛下声去,这个男子是他一生的挚友,然而这个男子活得太过认真谨慎,近三十年来,他怕是从来没有松懈过。活成他这般,还真是不容易。
“堇臣啊,”云清伸手拍了拍苍堇臣的肩,嘴角微微抽笑:“能够放任也是一种福气,而我云清从来就没有这样的福气,生来劳碌命,谈何放纵?哈哈,估计下辈子倒是来一次,嗯,也要为美人倾国才算圆满。”云清展颜一笑,是从来没有的过的潇洒。他是看尽了自己的生死,是以说起来生的时候,多多少少有些憧憬。因为不畏生死,是以可以洒脱地谈论生死。
“莫要取笑我!”苍堇臣毫不客气地给了云清一拳,带着男人天生的力道狠狠地落在云清肩头。
“哈哈,”云清生生承下一拳,因着没有用内力去抵挡,竟略略颤了颤:“没有没有,说的是实话实话!”
苍堇臣怔了怔,这个男子还是第一次笑得如此开怀。阳光从侧面落下,折射这个男子的绝代风华。只是晃神间,不得不令人大为惊叹,这个男子竟然与槐阳城的那位天下第一美人有九分相似!
这天下竟然从来没有人注意到这位洵夏长公子的风华竟也是这般令人欲罢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