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街离将军府和皇宫都不远,只要在最前面的巷口朝右走上二里路,便能窥见宫墙。风玄还记得天辙政权刚立之时,自己常从墙头翻入宫去,只不过当时风不语权势滔天,侍卫对于自己的行为也不敢吭声,但现在不同了,风不语已成刺驾的要犯,莫说翻墙,就是被寻夜的侍卫瞧见都会被一同抓去。
他只好把目光再次投向这个救自己一命的黑衣女人。他听向月说过,这个女人让叶烟澜无需操心风不语之事,以此猜测她或许和叶烟澜一样,也是一个对风不语心中存敬之人。
“前辈,我想进宫瞧我爹,你武功那么高能不能带我进去?”
“不可,你去太危险了。”
“你不带我去,我就自己翻进去,反正爹爹死了,我活着也没意思。”
风玄袖子一甩扬步便去,无惧和坚毅的眼神告诉黑衣女子,想拦着他是绝对不可能的。
黑衣女子摇摇头,朝卢龙平道:
“你自己回青蛮子山吧,这小子我送他回去,但如果你在我们之后回去,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卢龙平被她三言两语吓得连声称是,这个女人的脾气比起叶烟澜有过之而无不及,更可怕的是她每句话都充满了长辈的威严,压得自己透不过气来,就算她走了,余威也会在胸腔中回荡日,由不得自己不听。
黑衣女人追上风玄,一把便将他揽抱在怀。
“我抱你去,你走得太慢了。”
一个黑影抱着个孩子在月城屋瓦上肆意跃跑,惊了瓦下的梦中人,他们点亮窗烛,紧跟而来的便是难以入耳的叫骂声。
“你说说你,这么点大,脾气还不小,你爹虽然被囚,但你也不顾别的亲人了吗?”
女子的态度温和了许多。
“我没其他亲人。”
风玄侧着脸,面无表情地说出这残忍的话。
“你娘呢?其他兄弟姐妹呢?”
“我没娘,也没其他兄弟,我只有爹。”
黑衣女子问到了他的软肋,他最不愿向旁人提起的事。
前方呼啸起不友善的夜风,掀起数块瓦片,女子停下脚步,背过身去,任凭瓦片砸在自己后背,她并非无法避开,但只要她身子一斜,凉风当即就会刮在风玄身上。
风过后,她只觉得被风玄靠着的右臂湿润了,他哭了。短短几天,他哭了不下十次,比出生以来都多。
她只能轻抚着他的额,口中哄着,却没想这一哄,他哭得更加剧烈,在这本来寂静的月夜中喊出声来。
“我爹都要死了,但我娘却逃命去了,她不配当我爹的妻子。从小她就打我,把我打得浑身是伤,要不是我爹,我早被打死了,我恨不得死的是她”
他哭的凄恻,啜泣不止,直到靠近宫墙,才收了情绪,免得被侍卫发现。
黑衣女子抱着他翻墙后,脚下娴熟地朝西南方奔去,很显然,她早就来探过狱,很清楚风不语关在哪里。
西南方向的一处地牢,周围十几个侍卫浑身是血地歪倒在牢门前,楼梯深处还冒着微弱的火光,显然有人到访此处还未离开。
“爹。”
二人刚下楼梯,第一眼所见便是素衣褴褛浑身青紫的风不语,他已被那个不明是非的皇帝毒打了几顿,囚衣上也被烙铁烫出几个窟窿,焦红凝结的血肉露在衣外,几只蝇虫盘绕其上,久不离去。
“你澜姐还没走,你又来了,吃东西没,她去御膳房找吃的了,待会儿一起吃点儿。”
他连说话都有些费力,但还是硬拖着身子伸过双手为风玄理了下被风吹乱的头发。
他四肢被铁链拴住,无情的铁拷早将他手腕磨破了皮,只要一动,便会发出叮铃哐啷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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