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有瓢泼的大雨,有被摧毁的相信,还有一个碰巧出现的人,给了她坚实可靠的怀抱,带着温暖熟悉的雪松气息。
于是她狠哭了一场,放心睡了。
但那终究只是逃避,如今她大梦初醒,醒来之后要面对的事比之前更多——她躺在陌生房间,穿着明显大了几号的睡衣,下面完全真空,风凉凉灌进来,棉麻质地衣料蹭着娇嫩敏感的部位,瞬间唤醒了她的羞耻心。
崩溃。绝望。且羞耻。
赵亦四下找寻,幸好她的衣服就在旁边,洗净烘干,折叠整齐,是她平白给人添麻烦的物证。旁边还有从口袋里掏出来的东西:手机,钥匙,以及半张票根……她心里一紧,捡起来仔细端详。
被水泡皱了,但仔细看,看得清票面上的内容。
赵亦捂着脸慢慢蹲下。
所以他知道了,她去听了他的演唱会。
此时此刻,柏钧研正在客厅煮咖啡,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直白热烈,是北京城少有的艳阳天。
雨过天晴,这样的天气总归让人愉快。
他甚至往咖啡里放了一颗糖,这段时间戒烟戒得他见糖就烦,然而这个早晨,他破天荒想吃一点甜东西,还往唱片机里放了一碟小野丽莎,声音调得极小,怕吵醒睡着的人。
然后他便听到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
小姑娘衣着严整,表情也严整,已经看不出前一晚崩溃软弱的样子,唯一破绽是她光着一双脚,让她的严整看起来不太有说服力。
“早上好。”他淡淡道,看着她的脚踩在长毛地毯上,指甲盖都粉白剔透,她究竟吃什么长大?全身上下无一不白。
“我的鞋,在哪?”她注意到他的目光,缩了缩脚趾,声音却是平静的。
“弄丢了。”
“……”
“昨晚把你抱回来的,没留神,丢路上了。”
短短几句对白,已经超出了赵亦所能承受的极限,假如她心中有一个羞耻表,表已经被飙升的压力值撑爆。她慢慢涨红了脸,眼睛看着自己的脚趾,过了很久,等热潮褪尽,才重新抬起眼,表情恢复了一贯的淡静。
“昨晚,我情绪不太稳定,对不起。”她的眼睛看着窗外。
“没关系。”
“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
“能不能请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