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时不知是否应该松一口气,那个房子,竟还有幸被她称之为家。
“好。”他应下。
只是贝依已无暇分辨,这喑哑微颤的一个字里,藏了几分痛、几分悔。
她太累了,以至于被男人打横抱起之后,听见的说话声都像是在真空之外。
“少爷,雷雨天行车危险啊!”
“冇事。”
直到将女孩抱上她熟悉的床,小铃铛也喵喵地跳上来,贝依的眼睛依然紧紧闭着。
黎樗无声地深深叹息,回来的车上,他见到了女孩睁着眼,空洞地侧首盯着窗外。可现在,他依然没有立场,请求她睁开眼面对他——
他这个自私又自大的伪君子。
“对不起。”他无比眷恋地凝视着安然静躺的女孩。
这个明明此刻近在眼前,他却如远隔天涯般再也无法触碰的女孩。
这个生长在温暖的阳光下,自己也明媚如暖阳,却被他这个幽冷地狱爬出来的人看上,妄想将她也拉入深渊为伴的,可怜的女孩。
对不起。
黎樗缓缓俯身。
请允许我虔诚地、郑重地吻你。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男人温热的薄唇落上贝依额头的那一刻,她的泪水无法自抑地顺着眼尾流向松软的枕头。
贝依咬紧了牙关,直到脚步声渐远,房门关闭,她才睁眼搂住小铃铛,放任自己呜咽出声。
“小铃铛呜……他是故意的……”
多么临时的一趟往返巴黎、恰好放在机关位置的她最有可能去碰的那本书、本该严封保管却一个都没上锁的众多保险柜、杨叔那一脸复杂却毫不吃惊的神色……
聪明如贝依,怎么会到此刻都想不透他的故意为之?
“这就是你对我的期待吗?”贝依喃喃,可是她做不到。
“小铃铛,别舔啦!你舌头有刺,我脸很痛哎……”
房门之外,黎樗缓缓抬步离开。
只是女孩的细声呜咽,早已如一根杀人于无形的牵丝银线,紧紧勒住了他的颈,哪怕他已行至酒柜前,也依然在他耳边徘徊不去,锥心刺骨。
瓶身镶嵌了水晶宝石、价值百万美元的伏特加,如解渴的冷水般被他一瓶接着一瓶地灌下。
都说酒能消愁,为什么它不能?黎樗恼得想要一把掷开,却倏地顿住。
他怕惊醒了屋里的她。
他又狠狠饮下几大口。
黎樗从不做后悔的事,他想,他不后悔。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