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旭尧坐在翼郡王府的厅堂里面吃茶,脸色平静,看不出情绪来,匆匆赶来的朱家父子俩不约而同地摆正神色。
看到这对长相颇相似的父子二人,叶旭尧起身见礼,朱子帆虽然是郡王,但眼前之人是他的大舅兄,也不敢怠慢赶紧还礼。
分宾主坐下之后,朱子帆忙道,“这么晚了,什么风将大舅兄吹来了?”
还没有正式成亲,这大舅兄就叫得亲热,叶旭尧淡淡地瞥了一眼这未来的妹夫,朱家男子都长相俊美,眼前这人也不例外,也不算辱没他那嫡亲妹妹。
他不急着说话,端起茶碗轻轻地用茶盖拨弄着茶水,这翼郡王府待客的茶水还不错,慢悠悠的姿态看得朱家父子俩都急切起来。
朱子帆能凭军功重新封王,本身就不是个性子急的人,但是他对叶蔓籽有情,对这场婚礼期待日久,之前神武侯府的老太太出殡,他还担心过襄阳侯府会推迟婚礼,结果庆幸的是婚礼照常进行。
把朱家父子俩的急性子都吊起来之后,叶旭尧这才道:“自打外祖母去世,家母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小妹着急想要去庵堂里小住一段时间给家母祈福,依我看,两日后的婚事暂时推迟吧。”
“这怎么行?”朱竖第一个跳起来道,“明明都定好日子,一切俱备只欠东风,这叶大夫人病了请太医延治啊,祈福顶个屁用?再说成婚那天帝后都会亲临,襄阳侯,皇上若怪罪下来你可担待得起……”
朱子帆定定地看着叶旭尧的脸想要找出他真正的用意,前脚他爹弄回来俩杨州瘦马说是给他开荤用,后脚就未来大舅兄就找上门来说推迟婚事,这两者说是没关系,他还真不信。
叶旭尧直接打断朱竖那跳脚的话,“皇上皇后那儿,本侯自会上书陈情,皇上一向体恤臣子,再说这是母女亲情,也是小妹的孝道,符合我朝以孝治国,皇上只怕嘉奖还来不及,又哪会怪罪?”
以叶家与帝后的亲密关系来看,这根本就不算是个事,人家找的理由也合情合理,钟尤氏出殡时叶钟氏哭得死去活来的样子又不是没人瞧见。
朱竖瞠目结舌了,他的风评不好,皇帝一向对他这兄弟视若无睹,哪能与叶旭尧这股肱之臣相比?
叶家这是什么意思?
到现在他也摸不准,莫非真不想让叶家女嫁他儿子了?这么一想,朱竖就更着急了,京城里权贵之家的女儿对他们父子俩都是绕道走的,再想找个出身教养与叶蔓籽一样的真不容易。
“这……这婚礼都备好了……”
朱子帆看了眼老爹的语无伦次,现下再怪他也于事无补,当断则断,不想婚事生变,只能放低姿态来,遂,他上前给叶旭尧做了个揖,这回叶旭尧没给他回礼,而是坐在那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朱子帆也不在意,立即开口道:“大舅兄,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可否?”
叶旭尧不答。
不答即是默许,朱子帆立即会意,继续道,“大舅兄,可是为了那俩杨州瘦马来的?”看到叶旭尧眼眉一挑,他立即着人将那俩女人拖到堂上来,“这是我爹的自作主张,未经我同意就让这两人进府,我对这样的人没有兴趣,不过这两人的出身来历一定要查明才能将人处置了。”
换言之,他怀疑这两人是别人安插进翼郡王府的眼线。
叶旭尧微不可察赞许地点了下头,这未来的四妹夫头脑还不算差,知道他这郡王府是新建的,外头想要安插眼线的人多得是,借朱竖的手弄进来也不是多希奇的事。
说是开荤用,可是用着用着就留下来当通房又不是不可能。
此时被拖进堂里的俩女人早已不是穿着一身纱衣,身上套着件仆妇穿的粗布衣裙,一进来就哭哭啼啼的求饶,这之间,还不忘施展媚功打量叶旭尧,希冀有人救她们姐妹俩出火坑。
叶旭尧的脸色一沉,瞬间反胃,转开脸面看向一边。
朱竖初时有些怜香惜玉地看着,可想到儿子说的话,疑心病一起,再看这俩女人就觉得她们怎么看都不简单,自己当初选了这俩女人到底是什么眼神?难得地自我反省起来。
朱子帆指着那俩女人道,“大舅兄可着人验一验,我可没碰过她们俩。”他这么做是在以示清白。
叶旭尧冷冷淡淡地道,“本侯信你没用,你得让我妹妹信你。本侯的妹妹好歹是公侯千金,犯不着与这些个肮脏的女人共夫。”停顿一会儿,“如果这就是翼王爷的解决方式,那依本侯看婚事暂时延期比较好。”至于延到何时,那自是以后再谈。
他已经不想再待在这翼郡王府的厅堂,那俩一边哭一边不忘抛媚眼的女人实在让人做呕。
对朱家父子俩做揖道,“本侯先告辞了。”
说完,也不待朱家父子俩做出反应来,转身就急匆匆地离开。
朱子帆没有拦着叶旭尧离开,朱竖着急地踱到儿子身边,“儿子啊,你看这事该如何收场?这叶家实在是……”
他想骂欺人太甚,可转念一想是他多事弄了俩妓子回来,似乎是他理亏在先,这会儿他也觉得自己混账至极。
朱子帆微垂眼眸,“明儿我再亲自到襄阳侯府去请罪。”
朱竖眼睛微张,随后叹了一口气,当皇族当成他们家这样的算是京里头一份,别人家的还有正妃与侧妃一块儿进门的例子,也没见人家的娘家闹事,归根到底,该怪他连累了儿子娶不到好妻子。
他伸手拍了下儿子的肩膀,“也罢,明儿爹亲自陪你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