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喝了一口冷茶,清醒了一些便继续翻看起这次送过来的新卷子。
他早年在南方当过差,也见过南方学子平日所做的文章、策论,说句实话,他这几日看下来,实在没有一份考卷能让他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又看了几份,也都是中规中矩,八股做得不错,策论却差强人意,至于应用文就更是差强人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这些考卷可能要送至宫中由天子查阅,用词皆是小心、谨慎,生怕写错一个字便获了罪。
袁野清看得直摇头。
他能理解那些学子所思所想,从前他参加科考的时候也曾与同窗探讨此事。
曾经就有学子因为说到了真正的民生问题,让天子震怒,彻查所处之地的官员,虽说那篇文章饱受赞扬,可那位学子却并没有入仕,反而还被人打压了,最后郁郁不得志。
但袁野清觉得苦读多年,本就是为了一展心中抱负,若只是做那随波逐流的水,又有什么意义?
‘看来今年的状元又是要出在南边了。’他一边批阅,一边在心里无奈想着。
本想再批阅一份,他就去睡了。
未想在看到那份考卷的时候,袁野清竟不由自主地瞪大眼睛,甚至不受控制地站起身。
膝盖在桌腿上撞了一下,桌上的东西摇摇晃晃,发出清脆的声响。
袁野清虽然及时扶住,但还是漏了声音到外头。
门外侍卫听到,不由关切问道:“袁大人,怎么了?”
“没事。”
袁野清答了一声,把烛台放好,又把茶盏放到一旁,然后也不顾膝盖的疼痛,他双手捧着那份考卷几乎是如获至宝地翻阅起来。
八股做得倒只是中规中矩,不算亮眼。
但其中的那篇策论和应用文却让袁野清双目放光,他甚至舍不得坐下去看,而是捧着这份考卷认真翻阅起来,越看,他越惊喜。
别说今日。
光这些年,他便少见能把民生问题写得这般犀利又言之有物之人。
就当下民生,以及老人、小孩的养育问题,还有“孝道”一事,这份考卷竟是一一说来,虽言辞犀利了一些,有些用词也过于大胆,但袁野清却看得十分满意,甚至忍不住畅声喊道:“好、好、好!”
他连说三个好字。
传至外面,两个侍卫不由相觑一下,皆有些惊讶。
袁野清为官并不倨傲。
两个侍卫与他相处几日,已不怕他,这会听到声音不由笑道:“看来大人是瞧见满意之作了。”
袁野清也不觉得他们是武夫,不懂这些,笑着应道:“满意,十分满意!”
他说着又仔细研读了好几遍,这才重新回座,认认真真打下了这几日以来第一个高分。
因为这一篇文章,袁野清十分兴奋。
赶了趟大夜把剩下的其余几份考卷也一并给批改了,可惜的是,余后几份考卷又都是中规中矩,有八股做得不错的,或是策论做得不错的,但也只是言辞华丽,没有让他再有眼前一亮的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