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跟南宫兄情同手足!”独孤晨攥紧了拳头,冲动地低喊道:“假如是我遇到这种事情,相信他也一样会陪着我!”
独孤晚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浅痕,说不上是讥讽还是无奈。“你和我是一母同胞的手足,你去送死,大哥是否也该陪着你,否则岂非对不起兄弟情义!”
没有激烈的言辞,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将义薄云天恨不得立刻陪着南宫钰去死的独孤晨驳得哑口无言。
独孤晨知道,无论口才还是计谋,十个他加一起也无法跟长兄匹敌。他干脆倔犟地闭起眼睛,满脸的抗拒。“无论大哥说什么,我都无法弃南宫兄于不顾。同生共死,死而无憾!”
见独孤晨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独孤晚倒没跟他争辩,目光转向独孤晨身后的文家四兄妹,问道:“这四位是?”
原本文家四兄妹看到独孤家两兄弟在吵架,他们都保持静悄悄的,尽量减少存在感,生怕一个不小心成为人家出气筒,谁让他们在人家的地盘上呢。却不曾想,哪怕一声不吭,独孤晚竟然也会主动问起他们,一时间不由失宠若惊,忙不迭纷纷对着独孤晚施礼。
“小人文山(文海)见过独孤世子!”两兄弟边说着边讨好地嘿嘿赔笑。
“小女文雨(文秋)见过独孤世子!”两姊妹边边娇羞垂首边偷偷打量着独孤晚。
来时的路上,文家姊妹俩也曾试着对着独孤晨暗送秋波,可惜独孤晨一心惦记着南宫钰的生死根本没心情理睬她们,还蹭了一鼻子的灰。此时到了独孤府,见到独孤家真正的男主人世子爷独孤晚竟然温文俊雅,不由又动了春心。
独孤晚眸光闪动,似笑非笑地睨向独孤晨,显然他在询问他这四人的来历。
“萧家大小姐让我带回来的!”独孤晨将萧魅的嘱咐简单地转述了一遍。“她也陪着南宫兄去了骊山,临行前把她母舅家的四位表兄妹托负给了大哥照顾,说三个月内如果她回不来,就让大哥资助他们置买田房!”
提起萧魅,文家四兄妹连忙作势试泪,来表明他们跟萧魅的深厚感情,因为他们看得出来萧魅既然把他们托付给独孤晚照顾,应该跟他的关系不错。虽然,他们完全搞不清楚萧魅是何时跟独孤晚认识并且有了交情的。
独孤晚沉默了片刻,这片刻对于文家四兄妹而言简直如同半个甲子那么长。就在他们胆颤心惊生怕对方不肯收留之时,他终于再次开口了——“将他拿下!”
众人大惊,顺着独孤晚的目光看去,才发现独孤晨趁着他们说话的功夫已经悄悄走出很远,准备溜掉了。
随着独孤晚的一声令下,原本安静的竹园里顿时出现十几位带刀侍卫,很快就将独孤晨拦截下团团包围住。
“大哥,我必须去陪南宫兄,你不能阻拦我!”独孤晨冲动地嘶喊。
独孤晚连正眼都没瞧他,只对那些侍卫吩咐道:“拿下他,关押到刑房,反省三天!”
独孤晨俊目迸出了泪光,但他并没有武力反抗,任由那些带刀侍卫拿下了他,并且遵命押着他去刑房。只是,他委屈不甘地回头申辩:“假如今天去骊山的是你,我也会这么做!”
“错,”独孤晚淡淡地告之:“我不会去骊山!”
简短的两句话,就将他跟南宫钰的距离拉开。
独孤晨俊目黯然,无话可说。没错,兄长是个睿智而有节制的人,做事从不会像南宫钰那样任性冲动。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样的蠢事,兄长绝不会那么做。
文家四兄妹虽然都是吃瓜群众,但也从独孤两兄弟简短的对话里感觉出独孤晚的深不可测。他们都用敬若神明地目光仰视着眼前这位神仙般的男子,待要说什么讨好的话,却在他那双通彻如水晶琉璃般的眸子里自惭形秽,觉得他们那点小心思根本就瞒不过他的眼睛。
正在惴惴不安的时候,独孤晚再次开口,语气仍然温和客气:“来者是客,更何况我与萧姑娘一见如故,她不在的时候当然要尽地主之谊盛情款待四位。”
听到独孤晚如此客气,四人顿时喜色盈腮,忙不迭再次作揖行礼不停言谢。
独孤晚唇畔含笑地听着,并没有四人的唠叨不停而有任何不悦之色。
薛启华走过来,同样温文尔雅地笑着:“已经为四位准备了膳食,舟车劳顿,请到后厅用膳饮茶歇息!”
四人一听顿时喜不自禁,忙不迭对着独孤晚连连躬腰,千恩万谢之后就在两位侍女的引领下去了后厅用膳。当然文家姊妹还不忘对他抛了几个媚眼,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
等到文家四兄妹离开,独孤晚脸上的微笑慢慢敛去,瞳眸里只剩一片漆黑的暗沉。
“即刻传令探子飞鸽传书至汴京,禀报贵妃娘娘,南宫钰独身去骊山,凶险万分,请贵妃娘娘速施援手!”独孤晚下令道。
“是!”薛启华颔首,目露崇拜赞许:“公子妙算。唯今之计,也只能逼迫戚公公施援手了!”
南宫影再得宠也只是深宫妇人,对于远在千里之外的侄儿,能有什么法子,左不过逼迫戚泽成出手。
戚泽成权势滔天,东厂高手如云,他为了讨南宫影欢心必会不遗余力施救南宫钰。就算最终救不成,南宫家也会认为戚泽成办事不利,而不会怪罪到独孤家。
独孤晚轻易就将这烫手的山芋抛给了戚泽成!
等到薛启华退下,独孤晚俊秀瘦削的脸庞有些异样的苍白,连连轻咳,喘息粗重。他忙从腰间解下一只玉瓶,拔了瓶塞,倒出两粒赤色丸药,吃了下去。
大约半盏茶的时间,咳嗽慢慢停止,气息渐渐稳定下来。
男子俊目闪过一抹焦灼的懊恼,这身子愈发不争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