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云书赶紧擦了擦额角的汗水,说实话刚才他还真担心儿子会真得过来答允跟唐琪的婚事,那他当真是骑虎难下了。
如此甚好,皆大欢喜。
“既然如此,本相就不虚留二位了!”南宫云书拱了拱手,满脸堆笑地道:“等钰儿病愈之后,让他亲自登府拜访,向二位请罪!”
说罢,颇有些遗憾地看向唐琪。萧魅正式为唐琪和南宫钰说媒,如此一搅合,他更不好开口纳唐琪入府了。
心里满满的遗憾,但并未死心绝念。南宫云书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够隐忍,忍常人所不能忍。所以,他才能活到现在。
当初,君陌心杀了凌宵一家,就连他所爱的凌飞雪也未能幸免于难。而作为凌飞雪的夫君,南宫云书却安然无恙,这也与他的隐忍有关系。
他从未跟君陌心起过正面冲突,凡事退让,让君陌心想发作都想不到理由。
当初,司徒贤权势滔天,一手遮天,对南宫家挤排打压,南宫云书从未跟他翻脸,更没说过一句怨话。后来,直接辞官回邑城,只守着一个空爵号安份过日子,看起来一点儿都不介意朝权的争夺,完全是与世无争的淡漠模样。
司徒贤同样嗜杀如狂,但也没动南宫云书。主要是他认为此人对他完全没有任何威胁。南宫云书从没有说过一句狠话,更没做过一件狠事。急流勇退,极识时务。
就这样,南宫云书经历了两任强敌,却始终安然无恙,这跟他的隐忍和谦和绝对至关重要。
直到送走了萧魅和唐琪,他眼中的谦和笑意才慢慢消失。狠狠地一拂衣袖,低声怒斥;“欺人太甚!”
回去的路上,也许是因为尴尬,唐琪坚持跟蓉儿坐后面的马车。萧魅知道女孩脸皮薄,当面求婚被拒,肯定心里难受,脸上无光,因此暂时需要安定下情绪(甚至是掉几滴眼泪)。
萧魅就没有勉强,而是让玉蝉陪她同乘一辆马车。
“你说,唐姐姐现在是不是哭了!”萧魅问身畔的玉蝉。
玉蝉撇撇嘴,思量好久才道:“奴婢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扑哧,”萧魅忍不住失笑。“知道不该说就别说了!”
“大小姐!”玉蝉不依地嗔道:“奴婢都是为了你好啊!”
“又要说什么!”萧魅斜眼。
玉蝉压低声音,吐槽道:“唐姑娘这脸皮真够厚的!”
“咳,”萧魅差点儿被呛到,瞅着玉蝉:“哎,人家没得罪你吧!怎么就瞧人家总不顺眼!只是陪我走了一趟丞相府,就说她脸皮厚!”
玉蝉忿然接道:“为了能嫁给钰公子,她可真是豁出了!她的脸皮不值钱,还连累了大小姐!”
“怎么就连累我了!”萧魅大奇。
“你想想,你带着她去南宫府求婚,这身份和立场多么尴尬啊!你曾经跟钰公子有过婚约的,还是钰公子悔婚在先!如今,你虽说已经嫁给了魔君,却又带着娘家表姐去南宫府向钰公子求婚……”说到这里,玉蝉几乎是不忍直视。“传出去多难听啊!人家会说……”
说到这里,她难过地咽过,相信萧魅懂得。
一个曾被南宫钰悔婚的女子,嫁人之后竟然又带着娘家的表姐再去南宫府求婚,传出去自然会指责萧魅痴恋南宫钰贼心不死,总想着跟他结亲。但如此拼着厚脸皮,还是再一次遭拒,比起唐琪,萧魅同样成为了整个汴京城的笑话。
萧魅耸耸肩,毫不在意。“管他呢!嘴巴长在别人的身上,他们想说什么就说呗!反正我扪心无愧!再说了,唐姨托负我的事情,我不能不做!”
她欠着唐淑柔的恩情,总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多为她做一些事情作为对唐淑柔的报答。
“唐夫人将大小姐抚养成人,也已经得到了应有的好处啊!”玉蝉鼓起勇气,道:“如果不是大小姐,她早就在忠靖侯府待不下去了!”
“你这丫头,看不出来还挺有心思的!”萧魅捏了捏玉蝉的鼻子。
玉蝉含泪道:“奴婢知道这样私下谈论唐夫人大逆不道,而唐夫人也一向厌弃奴婢。但奴婢是大小姐的奴婢,自然事事为大小姐着想!”
“行了,我知道!”萧魅淡淡地笑道:“走了一趟南宫府,也算对得起唐姨的托负!再者,马上就要离开汴京城了,这些人嚼什么舌根,关我什么事啊!”
她根本就不会在意这些流言!
亲自走了这一趟,亲自看到了南宫钰的态度,唐琪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另一辆马车里,唐琪正在狠咬着素帕,点点殷红染沾了素帕,像绽放在手帕上的胭脂梅。
然而,蓉儿却知道,那不是胭脂梅。“小姐,你生气就哭出来喊出来,不要再咬了,嘴唇都流血了!”
所有忿恨和难以出口的怨恼都被唐琪发泄到了那方帕子上面,珊瑚色的嘴唇咬出深深的印记,咬破了唇,鲜血点点沾染。
然而,她始终都没有呜咽出声,眼眶里更是干干的,连一滴泪意都没有。从小到大,她都知道,眼泪是不解决任何问题的。更何况,作门唐门的人,只能流血不能流泪。
流泪是懦弱,是无用,而她唐琪绝不是只会流泪的无用之徒。
“我好恨!”唐琪终于从喉咙深处嘶吼出一声,“南宫钰,我恨你!此生永不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