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阳怔了几秒,艰难开口。
“你怎么不——”
“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
方济帆淡淡地打断了他的话,漆黑的眸子里不含情绪,刚刚那阵罕见的暴怒就像是一股转瞬即逝的风,轻飘飘地,仿佛不曾被窥见过。
接着,他语气加重,一字一顿道:
“只会让我觉得,非常,厌恶。”
程阳脸上扯出的那个勉强的笑,瞬间,僵在了嘴角。
方剂帆的那几个字就像一把利刃,尽管他不是第一次听了,但每重复一遍,就会在他那颗极其脆弱的真心上,再狠狠地划上几道。
伤痕划多了,不会麻木,旧痕加新伤,只会越来越疼。
打他只会让他觉得痛快,不会真的疼,反而他会因为看到方济帆少有的,压抑不住自己的愤怒模样感到兴奋,而那短短几句话里的刺,才会真正刺进他心里。
所以方济帆最知道怎么治他。
他嘴唇张了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只是定定地盯着,方济帆嘴唇上,那个被他咬出血的小破口。
方济帆只是在他沉默的眼神里,狠狠地用手背抹了一下嘴唇,像是要把程阳在上面的痕迹一并擦掉。
随后,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程阳,眼里的神色晦暗不明。
“别再玩了,也别任性了,行吗?”
他的声音相较刚才放低了许多,似是带了几分恳求。
程阳僵直的脊背忽的轻轻一颤,他用力地眨了眨眼,又反复抿了几下唇,依旧说不出话。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相对无言。
最后是方济帆先一步转身,准备离开,在他差一步就快走出去的时候,程阳终于说话了。
他的声音嘶哑不堪,还夹杂着几分哽咽。
“方济帆,你他妈,有本事,别做胆小鬼。”
方济帆的脚步停了下来。
程阳站在他背后,肩背无力地垮了下来,抓着盥洗台边的那只手骨节用力到泛白,手臂上的青筋突起,根根分明。
他有些狼狈地微躬着身,眼眶红了一片,咬着牙关,还是止不住地隐隐颤抖地道:
“你也就只会这样了,我走一步,你退一百步,永远只会躲。”
“行啊,你不是讨厌我吗,你不是觉得我恶心吗,那我从今天以后,一定会走的离你远远的,让你看不见我,让你知道,老子不是非你不可,我也可以喜欢上其他人的。”
说完这句,程阳眼角溢出一滴泪,他撕心裂肺地咳了好几下,一下子又呛出两行泪,但被他胡乱地擦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