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摇了摇头,浅笑道:“我相信她,她也说了,这机率极小,若是给我摊上,那也是命。”手抚摸着腹部,温柔似水,她想要活下去,想要看着孩子牙牙学语,蹒跚学步,陪伴他成长。不为别的,为了孩子,她也一定会坚强!
郑远修拗不过沈香惠,扶着她去床上躺着,唤谢桥给她破水。
谢桥还未过来,沈香惠只听见一声响,一股热流哗的涌出来。
破水了!
几个时辰过去,沈氏精疲力尽,只能看见孩子的头,距离生出来,还有一个手掌心。
谢桥撤掉床帐,沈氏抓着头顶的床柱,双腿打开,吸气往下用力。
“啊——痛,好痛——”沈氏用尽一口气,忍着锥心的痛楚,紧接着用力。
“很好,孩子已经下来了,还有半个手指,继续用力!”谢桥立即准备好东西接生。
沈氏极会用力,不过一刻钟,孩子的头已经快出来。
“快,过来搭把手!”谢桥教稳婆如何扳开甬道好让孩子出来,自己与冰月,提着她的腿往上推。“快用力,一口气用到底!”
“嗯啊——”沈氏手指紧紧握着床柱,用力往下挤,只觉得孩子的头顶着要撕裂,痛得她几乎要放弃,可对孩子的期待,令她忍下这剧烈的痛楚,一鼓作气,配合着谢桥。
突然,肚子一空,孩子出来了。
一声啼哭划破寂静。
郑远修泪水落下的一瞬,别开头。
沈氏浑身瘫软的躺在床上,喘着粗气,看着谢桥整理着孩子,心里盈满感动、幸福,却又涌现一股心酸。
谢桥将孩子给稳婆处理,转而替沈氏缝合伤口。
明秀端来一碗药给沈氏服下。
谢桥抱着稳婆收拾好的孩子,放在沈氏的面前:“是个男孩,很像你。”
沈氏看到孩子的一瞬,心头柔软,眼角潮湿。许是没有足月的缘故,他皱巴巴的,并不饱满,眼睛睁开一条缝,又闭上了。
谢桥把孩子放在沈氏的身边,将两个注满热水的水囊放在被子外,“他身上冷,你抱紧他。等过两个时辰后,没有问题,你们去隔壁屋子住下。”那里烧了地龙,并不会冷着孩子。
谢桥离开,郑远修坐在身边,手抚上她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上,微微颤抖。
那一声声的痛苦喊叫,都化作利刃在他心上刻下一道道痕迹,难以忘怀。
“谢谢你,为我生下我们的孩子。”郑远修倾身在她额上亲吻一口。
许是刚刚产子,沈氏对郑远修并不如何排斥,欢喜的说道:“你说,你该叫什么名字?”
郑远修一怔,心中被巨大的喜悦笼罩,他以为她对他不喜,孩子的名字,定不会由他决定,暗地里琢磨过孩子的名字,甚至已经想好了,可被她这么一问,却又觉得不太好,还需要再想。
“还未想好。”一手握着孩子的手,一手握着沈氏的手,交叠在一起,哑声道:“我们一同给他起名。”
沈氏‘嗯’一声,垂头在孩子额头上印下一吻,紧紧拢在怀中,疲倦的睡过去。
——
孩子生出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
谢桥总算松一口气,沈氏母子暂时无忧,只等过了观察期,便能彻底的放心。
踩着月色,谢桥朝屋子里而去,穿过回廊,转角时,手臂猛然被人攥住,朝阴暗处拉去。
谢桥藏在袖中的匕首,滑落在手心,靠近黑影的一瞬,抽出匕首,反手朝他扎刺过去。
“是我。”
谢桥听到声音,手猛然一顿,就着破碎的月光,看清黑影的面容。惊讶的说道:“姜公子?”
姜裴望着她手里铮亮散发着寒气的匕首,微抿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你倒是警觉。”
“没办法,仇人太多。”谢桥收回匕首,一脸无奈。
姜裴目光一凛,并不觉得她是说笑,轻松的语调里,透着森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