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这次回来只能在执法署里担任顾问,没有实质的权力去帮助你什么,所以,我要在他们发现我之前,把你这步棋给下好。”钟予国目光如炬,有力的眼神想要将顾弈看穿。
顾弈平静地跟他对视,心中丝毫不乱。
钟予国失笑地摇了摇头,道:“你知道吗?从我第一眼看到你时,我就知道你这个孩子跟别的孩子不一样。”
“哪不一样?”顾弈警惕地看着钟予国,不同以往的平静,顾弈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冷漠。
“你太会装了,知道吗?”钟予国毫不介意顾弈的冷漠,接着说:“当然我不是在骂你,我是说你对自身的伪装,对不同的人表现出不同的样子,甚至是自身的天赋也没有完全展现在众人面前。不论是外在条件还是内在条件,你天生就是当暗子的料。”
“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才10岁,但那时的你可没有现在这么收敛,跟你交谈完后,我才猛然发觉我们两个的对话都被你引导着,之后我就一直观察着你,发现无论是跟同辈的同学,又或是跟大一辈的老师,你相处得都十分自然,别人不会特别喜欢你,但绝不会讨厌你。”钟予国赞叹道,“你可以对每个人都保持着不同的面孔,一直隐藏着真正的自己,这是多么可怕的天赋啊,尤其是现在我已经看不出你身上的端倪了。”
因为父母生意忙,顾弈从小开始大部分时间就是一个人度过的。
为了省心,顾弈父母在征得顾弈同意下,给顾弈报了许多兴趣课,他每天就游走在城市的四方,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
因为讨喜的样貌和能说会道的嘴,再加上他下棋下的很好,在二十岁以下的联赛中无往不胜。
一时间,他很快将那些老师甚至是其他孩子的家长吸引住,他们的称赞像潮水般涌来,顾弈自然也是欣喜,但他回头想跟那些和他一起玩的小朋友分享时,他看到的只有他们离他远去的身影和他们眼中对他的厌恶。
他才发现自己在众人的簇拥中被抛弃了……
他开始在不重要的人面前变得沉默,他开始伪装,他不奢求所有人喜欢,只是不希望有人再讨厌。
被亲近之人伤害的感觉……
太痛了。
也太难熬了。
“这个世间,与任何人保持七分距离,三分热度,虚伪又热情,只如初见,这样最好。”顾弈像是站在了第三方视角,看着这世界的演变,冷漠又清醒,又看向窗外的众人,萧一宁看向他的眼神很温和,赵牧霆对他咧开了嘴角,程青也看着他笑着……顾弈冷寂的眼神骤然就黯淡了下去,道,“但总有人会是例外。”
对任何人都可能是虚伪的友善,但对他们几个却不会。
或许顾弈以后要做的事会欺骗他们甚至伤害他们,但他绝不会背叛他们,背叛他们共同的心愿。
“你果然很会骗人,你对每个人都展现不同的样子,但我相信你对这些可怜人而流的泪是骗不了自己的心的。”钟予国欣慰地点了点头,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能在这肮脏的世界中不被外界所浸染,仍保持一颗透彻的心的,正是自己对付陈氏所需要的——一枚必须要的暗子。
“所以呢?我应该照你说的做吗?”此时,顾弈的眼中再也不见面对萧一宁他们时的天真,取而代之的是宁静的冷寂。
天真?五年前输过一次后,顾弈就没了天真,只是不想让其他人担心才一直装着罢了。
钟予国或许没有违背自己内心的正义,他们最终的目的也可能是相同的,但执法者只忠于朔国的王,他们要达成的目的的性质却不一样。
钟予国愕然,举着茶杯不动,困惑道:“你想怎样?”
“按我的来。”钟予国的心惊了一下,想起了三年前顾弈在他耳边的话,那时他仿佛听到了恶魔的低语。用两个字诠释那份计划,只能是——死亡。
活着的时候有太多弄虚作假,但死亡却是世间唯一真实。
死亡能让人认清很多事,能让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畏惧的也就只有死亡,能跟生命同样华丽的也只有死亡。
“你……”钟予国起身想要反对,但被顾弈抬手制止。
顾弈说道:“让一宁他们先按照你的计划来,将外围的灰色势力控制在手中,我会配合,不用告诉他们我要做的,这样就好了。”
钟予国皱眉沉思,片刻后,沉重地点了点头。
顾弈见此,走到钟予国身前,摊出手掌,道:“拿来吧,我不信你没有目标了。”
钟予国放松一笑,拉开老旧的皮夹克,从内袋中掏出一张纸,上面写着:
清潭第三高级学院,学生会副会长,安可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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