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海』…’
天空中的坎位并没有在金性呼应下慢慢靠近,他的气息本距离那无穷之尊位越来越近,却在这一个巅峰如同断翅的鸟儿,一点点滑落。
强烈的窒息感与力竭感开始冲击脑海,伴随着一阵一阵的眩晕,萧初庭明白,天空中的真君正在静静等待他陨落之后的金性凝结。
这一刹那,无数或是记忆或是景象的画面在他眼前浮现,时而是那一道道通天立地的身影,时而是跪在自己脚下的兄长,时而是望不见底的江河…
在这生与死的分界刹那,他仿佛看见了未来的所有,看到了穷穷不见底的幽冥,无边的黄泉覆盖视野,两岸的红花飘飘,以及从那黄泉之中漫步而来的黑暗。
仍然是满天飞雪,黑衣老人倚靠在椅子上,身旁还是立着一人,老人笑容漫漫,声音略轻:
“萧道友。”
杨天衙——或者说杨判。
一如当年在那江南的黑暗之中的谈话,大陵川的一切如同一场大梦,仿佛倒流了时光,蓑笠重新披在身上,萧初庭依旧立在雪中。
“考虑得如何了?”
此刻,萧初庭脸上没有挣扎,没有犹豫,而是有了淡淡的笑意:
“杨大人。”
“萧某尚不肯居余位,又岂肯作鬼神?”
他爆发出震天的大笑,让那位杨判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他那双幽幽的眼睛在黑暗中凝视这位求道者许久,终于开口:
“是谁。”
他那张脸上的情绪凝结了,似乎有了答案,却又带着些许不敢置信与颤抖,站起身来,迈步向前,黑暗吞噬了眼前人的一切,只听见那冷冰冰的话语:
“萧初庭。”
“是谁?”
萧初庭的双眼突然璀璨起来了,这个老人嘴角浮现出平淡的笑:
“我想通了,杨大人。”
他凝视着眼前的阴司鬼神,声音中带着戏耍般的痛快:
“我当时问你,我猜中了几成,大人说六成。”
“我知道剩下四成在哪儿了。”
“当年梁末的大事,拓跋…龙君…玄沧…东方填业…凤麟…不够…少了一位。”
“把浩瀚海藏进坎水,是水之藏,祂不会放过这样的功绩,祂也有参与…是不是?浩瀚海始终能保持在坎水里,是离不开祂的助力的。”
杨金新深深地凝望着眼前的老人,试图从他眼中找出一点变化,可终究一无所获,于是这位阴司判官终于明白了,他道:
“原来如此。”
所有黑暗一瞬明亮,阴司鬼神的面上亮起一点光芒,嫩葱一般的白色照耀而出,杨判的脸庞突然被破开了。
一点皎洁之色跨越天际,一直蔓延到萧初庭的眼前。
这是一只纤手。
色彩皎皎如明月,皓腕如霜胜似雪,将他从无穷的幽暗之处带回了人世,带回了摇摇欲坠的洞天之间、无边坎水之上。
霎时间,天地震动。
那高耸于天际的阴影也好,身披蛟螭的尊位也罢,一瞬间都有了巨大的震动,以至于更远的种种神妙与视线,通通在这一刻凝聚。
这些尊位的浩然声音带着不尽的玄妙,引得太虚震荡,灵机四处川流,并不在凡世显露,而是源源不绝地在远方汇聚:
『牝水』!
『胎息大脏玄牝』。
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