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此起彼伏,雄伟壮观,能清晰看到脚底的黄沙滚滚,阵台耸立,白金二色的玄纹建筑点缀在黄沙之间,显得分外瑰丽。
李阙宛驾驭太阴灵宝,端坐在这高山之上,手中捧着巴掌大小的翡翠小鼎,散发着一抹不断变化的银光,目光略有些担忧。
陈胤其实走得不算急,甚至还去栀景山找过李绛迁,只是他来此就是为了让李绛迁腾出手的,明白这位殿下不在山上也实属正常,捏了符预警,便匆匆离去。
他一走,李阙宛自然要亲自看管大漠一端的事宜,其实这些日子里并没有什么麻烦事,只是始终没有听过自家兄长的行踪。
‘一晃眼已是七月有余…还不曾听到什么消息…’
这六月大宋一边相安无事,始终在修生养息,可西蜀已经攻入陇地近半年,此中发生的事情可谓是风波迭起。
先是卫悬因带领北修大真人烛魁,与庆济方等人在陇地大战,庆济方留了一位大真人在半途提防象雄,迈入陇地的也是两位大真人,打的惊天动地,足足来回拉扯推进了七日,天象数次变化,这位治玄榭主人到底厉害,哪怕紫府数量上有所逊色,却依旧挡住了西蜀的猛攻。
而在七日之间,却有一位紫府中期的北修以一己之力,以一敌多,打得庆济方频频回援,以至于前线失手,一度退走。
正在赵国一片形势大好之时,象雄国的修士却骤然从河西穿下攻打陈国,不但牵扯住了陈国国主,象雄五明更是带人进犯,此地不但是卫悬因的故乡,也靠近陇地,赵国方寸大乱,被庆济方乘机向北推进,一直打到了腹地,引得国都震动!
就在前几日,更加戏剧性的转折发生了,象雄国五明这五位紫府拿下了【金城】,兵锋便戛然而止,似乎与赵廷达成了什么协议,一改先前的架势,骤然往南,与庆济方的兵马赫然战在一块。
‘倒是有意思…’
李阙宛坐镇此地,虽然并未现身,可该看的情报一条也没落下,如今的心情没有太大的波动,甚至有不少喜色:
‘打吧打吧,拖得越久越好,打得越惨烈越好,狗咬狗一嘴毛,最好打的庆济方重伤,伤到不能外出,我湖上的威胁便小得多了!’
不过她并未放松警惕,反而越发频繁地观察起来。
李阙宛自然相信李绛迁行事有分寸,她担忧的是西边的动静——既然西蜀能在豫阳用兵,便能在大漠用兵,不须多,哪怕只来了个李牧雁,她也不得不出手。
‘也不怕斗不过,是暴露了行踪,往后更麻烦。’
稍稍等了片刻,她眼中浮现出一点喜色,掌中的幻彩收敛,翡翠玉鼎中跳出一点金色来。
却是一枚一指宽的金纹符,看上去浑然一体,材质并不珍贵,却被凝聚如实体般的神通束缚,闪耀着点点光辉。
李绛迁在忙前跑后,李阙宛自然也没有半点松懈,这些日子里除了时时刻刻注意西边,更是思索了巫箓之术,提前做准备。
巫箓之术,大多与血祭、鬼神有关,李阙宛的【玄巫道术】则更加特别一些,如今成就神通才渐渐显露,大抵分为三类。
一事无形,二事变化,三事生死。
第一道事无形便是种种无形之术,如测算、凶吉乃至于解危难等等,到了高深之处,甚至要损耗性命,第二道常用得多,便是种种变化之道,对敌对己,是唯一一种可以用在斗法的。
第三道便狠辣了,说的是【死者生,生者死】,死者生便是死里逃生之道,如果用来对敌,除了付出巨大代价,一口气把对方给咒杀、暴病而亡,便没有其它下场。
如此一来,提前准备就是一件颇为头疼的事情,她仔细考虑了,终于拉上了巫术极为重要的辅助手段——符箓来一试。
正是她手中这一枚。
其中酝酿着一道变化之术,由于她并没有合适的全丹灵资作载体,只用了一些筑基灵物作符,失败了好几次才成功,可即便如此,这一道变化之术一离开神通温养便会消散,虽然与紫金之道接近,能使用的也不过是『全丹』、『上巫』两道的修士,叫她心中暗暗思量:
‘好在有个【诚铅】,如果能把大鸺葵观请来,还有个【景岹】林沉胜,大战之前交给他们,也不算用不上。’
她又等了几个日夜,风雨交加间,终于察觉一道离火越过太虚,从天际驶过,幽幽地落在远方的山上,知道是自家兄长回来了。
于是一步踏出,在栀景山的太虚停了,抬眉一瞧,发觉这位魏王长子神色自若,眼中满是思虑之色,身旁竟然还跟着一位青年。
此人姿容甚伟,身材修长,看起来是出尘修行的道长,两只眼睛炯炯有神,眉心还点了一点朱砂,那一身神通滚滚,赫然亦是『全丹』!
‘是那诚铅。’
她心中有了主意,李绛迁却笑了笑,轻声道:
“宛儿,这是诚铅道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