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志远心头大怒,柳锦娘于他而言便是自己的半个亲人,而自己的亲人被眼前之人所杀,心中又如何能不气,他恨不得立时将陈天宝格毙在自己的掌下,以泄心中之恨!
柳志远双眉竖起,双目圆睁,额边的青筋更是暴起,他催动着自己的内力,充盈的真气将他的衣衫涨的鼓鼓囊囊。他右手成掌,凝气聚力,眼看着这一掌将要重重落在陈天宝身上。
此时的陈冰心意与柳志远早已相通,见他面色有异,便已知他的心境变化,心想这如排山倒海般的一掌若是拍在了陈天宝的身上,定能将他拍成肉泥。陈冰心中虽也恨那陈天宝,可若是他死了,那目前唯一的线索也就断了,寻回那些被掳女子的机会更是渺茫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冰向着柳志远身边浅移了两步,轻轻拽住了他的衣袖,微微对他摇了摇头,低低唤了声「知行。」
柳志远内功卓绝,他强运了一周天的内功,双眸微闭,调匀了自己的呼吸,压住自己那躁动不安的心神,也不过几弹指的工夫,他睁开了双眼,此时,他的眸底尽显平和,已无了方才那般的血红肃杀之气。他对陈冰点点头,陈冰心知他已压住了自己心底的杀气,便放下心来。
柳志远一甩衣袖,将双手负于身后,虽无了一掌将他格毙的心思,但心中对陈天宝更加的厌恶,语气也更加的冷冽,说道:「谁让你停的,说下去!」
陈天宝心中「咯噔」,他不知自己已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可方才柳志远所突变的面色她却是都瞧在了眼里。忙如捣蒜般点着头,十分听话的说道:「将那疯婆子勒死之后,我本想脚底抹油,一走了之的。可转念一想,既然来了,哪有走空的道理,便想翻些钱财带走。我见她梳妆台上放有一只奁盒,便打开将里头的头钗首饰尽数取出,却在盒底发现了一张字条。因我儿时,母亲曾和一极富人家有些来往,便送我与那户人家的孩童一起读过两年书,故而这字条上的字,我便是认得。」
说罢,他抬眼偷望了眼柳志远,见他仍旧瞪眼看着自己,心中一紧,忙继续说道:「这不看还好,一看当真吓了一跳,原来那疯婆子已将我的姓名和所作所为以及我的身世来历简明扼要的写在了那张字条上。我心中暗自庆幸,这字条是被我自己发现的,若让别人知晓,这事情便不好办了。我看着那疯婆子的尸身,心中便想出了一条妙计。」
柳志远心中已经有数,却仍是故意问他:「甚么妙计?」
陈天宝有些得意道:「我在她屋中寻出一条麻绳,一头结成一个缳,另一头抛过房梁,将那疯婆子的脑袋套进缳中,用力拉着麻绳,把她吊在房梁之下,伪做成她投缳自尽之状。做完这些之后,我也顾不上拿甚么首饰钱财了,便悄悄地溜出了这疯婆子的家。」
柳志远心中气极反笑,他鼓着双掌,大声笑道:「哼哼!好一个陈天宝,你掳走了她的女儿,杀了她本人,还想出这等伪装自尽的计策出来,当真是无耻至极!」
陈天宝本就是个无耻之徒,若是在平日里,柳志远的这番话他绝不以为羞耻,反会为此而沾沾自喜。只不过如今他的性命捏在柳志远的手中,自不敢随意造次。若不是要扶住另一只断了骨头的手,此时的他定然猛扇自己的嘴巴,大骂自己是狼心狗肺的东西,好在柳志远面前哭一哭惨,博取一番同情。
柳志远白了他一眼,似眼前之人为猪狗一般,也不去瞧上他一眼,冷哼一声,说道:「同你一道掳骗女子的沈芳霖,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陈天宝极为吃惊,面色也变得十分紧张,忙问柳志远道:「你!你怎的知道沈芳霖的事?你究竟是甚么人?到底还知道些甚么?」
柳志远仍旧冷声道:「嘁!你只须回答我的问题,多余的话我一句也不想听!」
陈天宝十分惧怕眼前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凶恶之徒,便乖乖地说道:「在我杀了那疯婆子之前,同沈芳霖已掳走了好几名女子,可那沈芳霖过于托大,常喜白日掳劫女子不说,还喜待在城中,甚至不听劝阻,硬要独居于城里他沈家老宅子里头。沈芳霖为人疑神疑鬼,且是一把软骨头,上头担心他被抓之后将事情全盘说出,因而便起了灭口之心,至于是谁去杀的,我便不知道了。」
柳志远和陈冰对望一眼,柳志远问道:「你所说的上头,是哪些人?还有这为首之人又是谁?」
陈天宝说道:「这个上头之人,我只知杨内知和清欢,其他人我便不知了。至于这为首之人,我只知他姓吴,是男是女,年岁几何,我更一概不晓了。」
柳志远双眉紧蹙,问道:「姓吴?可会是那吴家脚店的掌柜吴南参?」
陈天宝摇摇头,说道:「绝无可能,那吴南参平日里还要听杨内知的吩咐,若他是为首之人,怎可能回去听自己下属的话,任他来摆布?」
柳志远点点头,心想他不过是个行掳劫之事的执行人,不认得为首之人毫不稀奇,便又问道:「为何你等要以贩猪肉为幌子?就不怕与肉行起了冲而被揭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