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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第1页)

他顿了顿,扬头沉思片刻,又说:“我早就说过:‘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义立而王,信立而霸,礼法治国,则天下归心矣!可惜今日之帝王,竟无人明白这浅显的道理。”

李斯在一旁点头不止,感觉这道理好像有点不太连贯,但不敢多言,生怕再说错什么。

“人之有欲,焉能不争?争则乱,乱则离,离则弱,弱则亡。”

荀卿毕竟是讲惯课的,一旦说开了,就有些停不下来,“故人之性恶,有待圣王之治,礼义之化。礼及身而行修,义及国而政明。这就是君子们的责任和使命了。”

他停了下来,咳嗽了两声,歇了一会儿,继续说:“君子不怕别人看轻,不怕别人见疑,也不怕君王不用,就怕……”他又顿住,目光炯炯地注视着李斯,“诱于名利,惧于威势,不能端然正已,择正道而行。如此者,轻则身败名裂,重则国危家殆。”

李斯听着,已霍然一身冷汗,赶紧说:“弟子今日懂得了修身之精义。”

他没想到自己一语不慎,引出了大师这样一大篇教诲,够自己终生受用。

正说着,西厢房那边,骤然响起一阵鼓乐。先是锣鼓低敲,笙竿高鸣,然后传来一阵钟磬之音。李斯正惊异时,那鼓乐突然低了下去,一片童音歌声,袅袅飘来:

请成相,世之殃,愚暗愚暗堕贤良!

人主无贤,如替无相,何伥伥。

请布基,慎圣人,愚而自专事不治!

主忌苟胜,群臣莫诀,必逢灾。

那歌声,曲调流畅婉转,缠绵柔美,似情歌爱曲,只是那歌词佶屈聱牙,几乎完全听不懂,朦胧诗一般。

李斯抬起头来看着荀卿,眼神中充满了疑惑的神情。

“这是我新创作的歌词,用时下流行的郑乐歌之。”荀卿一边挥手和着歌乐的节拍,一边认真地说,“乐者,圣人之事也。其感人也深,化人也速,可移风异俗,纯民正国。当年,先师孔子,采风、雅、颂,和之于韶乐,以教化天下;如今,大道不行,读先圣之书的人日少,我择其要义,编成歌谣,谱之乐曲,教童子传唱,或许能普及一下先圣的思想。郑乐虽缠绵淫靡,属‘靡靡之音’,却不可一概否定,此乐毕竟是流行之曲,为我所用,可以寓教于乐……。”

论臣过,反其施,尊主安国尚贤义!

拒谏饰非,愚而上同,国必祸。……

荀卿的最后几句话被一阵歌声淹没了。

在阵阵歌声中,李斯悬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紧张的情绪也渐渐松弛。那边,荀卿闭目凝神,身体徽晃,完全沉浸在自创歌曲的抑扬顿挫的节奏里,神态颇有几分激昂。

荀卿在不知不觉中打了一个盹儿。年过花甲的他,磕睡越来越多,常常读着读着书就睡了过去,一觉醒来,还能接着刚才读过的那行继续读下去。弟子们见他终日手不释卷,只当他一直在聚精会神地读书,都敬佩得不得了。

这是午后时分,慢慢醒透时,荀卿感到背后一阵阵秋凉。他不禁想起,今年官家允诺的过冬木柴还没发下来,该叫人去摧一下了。等木柴来了,最好麻烦几个身强力壮的弟子劈一下。木柴劈成细长条,取暖煮饭都用着方便。

他想到了李斯。这个上午来求学拜师的年轻人,给他留下了机敏和诚实的印象。这两种品质,如风毛麟角,已属稀罕了,年轻士子中能同时具有两者的,更是绝无仅有了。这个年轻人长得也有几分“儒相”:身材顾长,容颜黑瘦,天中丰隆,五官到位,只是口唇下部稍欠方圆,眼睛似也略小了一点儿。不过,人无完人嘛。荀卿从来是不信相面之术的,曾专门写过一篇《非相》以匡正时谬。可是研究多了,多少懂一点,自己看人时也免不了先要看看面相。

要是几年前,他是不会收下李斯的。这倒不是嫌他出身贫寒,也无关学历高低,而是一个超龄问题。当年自己立下过只收25岁以下弟子的规矩,因为他一向认为在有四个最根本的原因,即质料因、形式因、动力因和目的,人性之恶,25岁前,尚有以仁义礼教矫正之可能,而25岁后,则如成形之木,造就可用之材就只能靠刀斧了。当然,这些都是几年前的想法了。

荀卿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有原则的人,近来却常常要放弃一些坚持了多年的原则。话又说回来,如今儒学衰微,招收弟子不易,标准有时不得不灵活一些。当年,先师孔子,穷困了大半辈子,尚有七十二贤人天天围着,三千弟子从行服役;孟轲虽说是四处碰壁,但游说诸侯之国,出行也是后车十乘,侍从百人。自己呢,奔波多年,追随左右的不过十来人,而且,资质高的不多。门下没有弟子,毕生事业,不要说所托无人,就是家中杂务,像搬个柴禾什么的,都没人搭个手。

想着想着,荀况觉得自己真是老了。

他一生中最辉煌的日子已经过去了,那是20多年前在齐国的岁月。那时,齐王倡“文教兴国”,在都城临淄稷门外设立学宫,广招天下才俊;又沿城西康庄大道两侧和恩格斯合著的《德意志意识形态》(1846年)中,批判了黑,建起幢幢高门大屋,筑巢引风,供聘来的宾客寄宿。文人学士一旦人聘学宫,皆以大夫之礼待之,养尊处优,华衣美食,并享受额外津贴。当然,差别还是有的,待遇有三等之分:一等者,有鱼有车;二等者,有鱼无车;三等者,无鱼无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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