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星的手还没碰到杯把,坐在他身旁的薛洪就跳了起来,一下拽住他的手,气急败坏地道:“我地哥哥,你悠着点行不行,不会才几杯酒下去,脑子就烧坏了吧,你下午还干不干活了。”
周天星深深望了他一眼,并没有抽手,反而翻过掌心和他握在一起,同时另一只手已经举起一满杯亮得晃眼的白酒,直着脖子往下灌。
一瞬间,包厢中静得落针可闻,只听到咕咚咕咚的牛饮声。
直到三大杯白酒喝得绢滴不剩,才有人从极度震骇中惊醒,头一个就是鹿中岳,拍着桌子嚎叫起来:“我的娘!老大,这辈子俺跟定你了,你***酷毕了。”
然而此时此刻,周天星内心深处却只剩下苦笑,只因这一出闹剧,实非出自他本心,也不符合他的审美观。他从来都不认为直着脖子灌酒是一件值得夸耀地事,反而很没品,这根本就不是喝酒,而是在糟踏酒,奈何他在国安总局没有半点根基,想要在极短时间内收拢人心,实在不是件容易地事,只有出奇招了。
经周天星这么带头一闹,又都是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原本还比较节制的“工作午餐”无形中已经变了质,成了联络感情的交际宴会,人人都放开了量,筹觥交错,喝得酒酣耳热,不亦乐乎,早把下午还要办案的事抛到九霄云外了。
酒足饭饱后,周天星又领着这班新结交的小兄弟去洗桑拿,理由也是无比充分,为了醒酒,可真到了地头,就不是醒酒这么简单了,给这帮小子一人开个包间,另外抽个空当拉来一个浴场的领班,如此这般嘱咐一番,那领班马上笑逐颜开,一转身就给每个包间配了两个按摩女郎,很快就把这帮喝得稀里糊涂的小子摆平了。
这里需要澄清一下,周天星此举,并不是故意要把这些国安引向堕落,而是修道人地道德观和俗世有所区别,除非那些避世清修地门派,大多数修道人从来不认为色欲是一种罪恶,只要两厢情愿,不危害到别人,男女大欲是十分正常的,不管是出于爱情还是别地什么,都没有必要把这个问题提升到道德高度,和堕落更加沾不上边,否则象周天星这种“段正淳”式的修道人,早就道心崩溃,被心魔人道毁灭了。
事实上,中国人脑中一些根深蒂固的道德观念,其中有一多半都是儒宗的前辈们为俗世制定的行为规范,周天星要是真的遵守那些教条,还不如直接叛出师门、投到儒宗门下算了。
第169章 大婚
当天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钟,还没进家门,就看到屋里***通明,四条狗首先发现他,都摇头摆尾地扑了上来,汪汪乱吠。
接着,就从家门口涌出一大堆人。打眼一瞧,都是一帮亲戚朋友,当先一位就是扭着大屁股蛋的姚春芳,一看到他就拍着胸脯嚷道:“死小子,你总算舍得回家了啊,要是耽误了明天的正事,看老娘怎么收拾你。快快快,进屋洗个澡睡一会儿,要是明天搞得蔫头搭脑的,象什么样子。”
周天星笑道:“妈,你看我这样子,象是缺觉的么?我今天下午就睡了一觉,在飞机上又睡了两个多小时,放心吧,这就叫人逢喜事精神爽,精神着呢。”
姚春芳仔细审视他脸色,发现果然容光焕发,精神奕奕,这才释然,笑骂道:“臭小子,鬼门道还挺多的,还是赶紧上楼去睡吧,要不然明天出了洋相,老娘可不饶你。来,先叫人,看看,你大舅舅、二姨他们都来帮忙了。”
当下,周天星和众亲戚一一见礼寒喧,都是姚春芳的娘家人。姚家一共有八个兄弟姐妹,姚春芳排行老三,上面还有两个姐姐,下面是两个弟弟和三个妹妹,不过只有姚春芳住在东海,其余的都在东海的一个郊县,吴竹县。
为了操办婚事,姚春芳几乎发动了整个家族,每家都派出代表前来帮忙,由于是双休日,连几个表兄弟姐妹都来凑热闹。除了这些亲戚。还有张家生、方梓明两人,也是一起忙到后半夜。
说笑着踏进家门,周天星顿时眼前一亮,放眼望去,门、窗、橱柜以及各种电器、家具上统统贴着鲜艳夺目的大红喜字,五颜六色的丝带、彩灯、气球、卡通玩具、鲜花随处可见,还有一条条绿色藤蔓从天花板上垂落,客厅中央地水晶吊灯也缠上了红绸,一派喜庆气氛。
看着这场景。周天星不禁心生感动,略带歉意地向众人道:“为了我一个人的事,累得大家这么辛苦,我反而是最清闲的,这叫我怎么好意思。”
众人都乐了,大舅舅姚全忠笑道:“咱家天星真是出息了,跟家里人也这么彬彬有礼的,不过我这个当舅舅的可要挑理了,一家人还这么客气,是不是太见外啊。”
周天星失笑道:“是是是。舅舅教训得对,我看这样子,应该忙得差不多了吧,要不大家也早点休息吧。”
方梓明马上跳出来,挥舞着胳膊嚷道:“大家跟我走,想睡觉的睡觉,想喝酒、跳舞、打麻将的我全程陪同。”
不得不说,自从来了方梓明这个活宝,周家办很多事都省心了,就象这次。一下来了这么多亲戚,光是安排食宿就够人头痛的了,好在接待工作被方梓明一手揽了下来,把众亲戚都安排到会所里的客房去住,好吃好喝好招待。
众亲戚离开后,客厅里就剩下姚春芳和张家生。周天星地脸色冷了下来。皱眉道:“妈,爸怎么还没回来?这都什么时候了。”
姚春芳叹了口气,一脸忧色地道:“本来我和你爸都说好了,下午从西双版纳飞回来,晚上到家的,可下午又打电话过来,说是路上遇到了山体塌方,把公路都封了。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恢复通车呢。你说,这事可怎么办才好?”
接着又苦笑道:“本来嘛。我想要不就算了,反正婚礼也就是个仪式,这叫天不作美,有什么法子,所以我就在电话里对你爸说,让他干脆过几天再来算了,可你爸说…”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也哽咽了,眼眶中隐现泪花:“他说,他已经亏欠咱们娘俩这么多了,儿子的终身大事,无论如何也要赶回来,说是就算用脚板走,也要走到西双版纳,我怎么劝他回去,他都不听。你说…这黑灯瞎火的,又是在大山里,要是万一有个闪失…”
“妈,你等着,我去把爸接回来。”
突然间,周天星旋风般转过身,向门外飞跑而去,就在他转过身的那一刻,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有生以来,他第一次被这如山岳厚重的父爱震憾了、融化了,任凭姚春芳在背后如何呼喊,他都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