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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律之——太簇『笛韵绮谦』上篇

武林名门端木家，在武林的地位如泰山北斗。过往百年间，谁提到端木世家，无不心神向往，多少人想尽了办法在各种武林盛会的时候能够弄到请柬，为的就是要一睹端木家的风采。端木枫，武林盟主，人到中年却依旧风度翩翩，所到之处，依旧会引来一大片的江湖女子为之倾倒。

端木枫的妻子不会武功，据说是只是一个小家碧玉，不过堂堂武林盟主，也并不是需要自己妻子非要也出自武林名家不可。据闻，那个小家碧玉的女子，身子骨一直柔柔弱弱的，也难怪，那种人家的女子，通常也都大门不出，整日关在家里的，身子骨要是好也就怪了。所以嘛，当时这位小家碧玉身怀六甲的时候一直气血不足，偏最后有难产，端木枫喜得爱子的同时，他的妻子也一命呜呼。

而谁都没有想到，堂堂武林盟主，应该是一个不拘小节，*倜傥的人物，却再也不再另娶，当然，这样的端木枫也就更让无数人对他的印象大好。也更引来多少待嫁江湖儿女对他想入非非，可是端木枫对于亡妻的爱实在太深太浓，自从认识妻子那一刻开始，他就再也不看其他女人一眼。亡妻喜欢听端木枫吹笛子，因此端木枫就给他这个唯一的儿子，取名端木笛。

端木笛，可能也因为自己名字的缘故，从不懂事的婴儿时期，就喜欢抓着端木枫的碧玉笛不放，然后会走路了，就抓着那把笛子放在嘴边乱吹一气，吹的口水乱喷也还是吹不响。不过小端木笛可从来没有放弃过，还是天天锲而不舍的抓着笛子努力的让他发出声响。端木枫对于这个儿子有些无奈，堂堂武林盟主的儿子，对于笛子的兴趣远远对于武功，眼看着自己的儿子整天摆弄笛子，他无奈之余也由着他了。

好在端木笛天生就是练武的人才，虽然每天花在摆弄笛子的时间远远超过练武的时间，但是那个小子的武术修为，也还是让端木枫很是惊诧不已。但是端木枫也还是因此更加郁闷，心想如此有天分的一个儿子，如果愿意花更多的时间在武学上，将来端木家的声威一定可以更大更强。

端木笛从小就不爱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遗传了他母亲的性子，据闻他母亲也是不太喜欢开口的人，但是端木枫就有些担心了，毕竟端木笛是有希望做下一任武林盟主的，如果他的性子太过沉默的话，这样下去对于日后的地位没有什么好处。于是端木枫就请来一直都是世交的白家前来饮宴，白府主人白池有一个和端木笛差不多大的儿子白谦和一个比端木笛小一些的女儿白绮姗，当然了，如果有两个年纪相仿的伙伴陪着自己的这个儿子的话，相信端木笛总归会开朗些，端木枫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给端木笛多生一个兄弟姐妹。

白池带着一双儿女来到端木枫庄子上的时候，端木笛正躲在后院吹笛子，他不喜欢见人，不喜欢自己是武林盟主的儿子，不喜欢大家都对他说着差不多的话，不喜欢别人夸他天生就是武术奇才，他只是想着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有母亲陪在身边。一曲幽幽思绪翻飞，曲毕，端木笛才感觉到自己身后传来的动静，于是，那一瞬间的转身，从此就定格在了一双如水眼眸之中。

白绮姗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端木笛，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小小年纪，就会吹出这样悲伤的音律，那个比自己稍大些的男孩，有着很好的家世，听自己父亲说，他本身又是一个武学奇才，照理说，应该是前途一片光明，但是为什么那眉目间却又隐隐含着那么黯淡的深沉。

端木笛也没有说话，他的第一眼看到的是，是那个穿着白色衣裙清淡如水女孩的眼睛，第二眼，看到了那个女孩腰间垂着的一块碧绿色的玉，那块玉的形状有些眼熟。那女孩一头乌黑的青丝随风而飞，略带苍白的脸色看不出悲喜。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对望，直到有人寻来。

“绮姗，你怎么到处乱跑，这里不是我们白府，勿要失礼。”循声望去，一个和端木笛差不多大的白衣少年宠爱的看着白绮姗，发现了端木笛之后，白谦施了一礼，端木笛也还了一礼。

“你就是端木伯父的儿子端木笛吧，初次见面，我是白谦，这是舍妹白绮姗。”白谦温文有礼，一点都没有商人那种铜臭气息，反而像一个温文尔雅的书生。

原来，那个女孩叫白绮姗……端木笛还是没有说话，只是习惯性的想要离开，他不习惯与人交往。谁知在他还没有动之前，白绮姗已经先向着他走了过来。站在端木笛的面前，定定看着眼前的那个男孩，突然，白绮姗伸出了手，盖住了端木笛的双眼，端木笛愣住，不知道白绮姗为何会有这样的举动，就连一边的白谦也楞楞看着自己的妹妹奇怪的举动。

“你的眼神让人看了悲伤，你自己不知道吗？”这是白绮姗对端木笛说的第一句话，也就是因为这样的一句话，端木笛决定，以后不再因为自己的眼神，让这个女孩难过。

白谦和白绮姗在端木笛庄子上住了一段时间，白谦和端木笛年纪相仿，有很多谈不完的话题，大多数的时候，反而都是白谦和端木笛呆在一块儿，白绮姗经常是在一边淡淡抚琴，那个时候端木笛才知道，原来这个女孩的琴艺如此出众。和白谦下棋，品茶，切磋武艺，谈论天下，闲暇时候，就会和白绮姗琴笛合奏，这样的日子安静快乐，端木枫非常满意，自己的决定果然是正确的，而端木笛也终于知道为什么觉得白绮姗腰间坠的玉佩那么眼熟了，原来自己的父亲也有一块一样的，只不过色泽如墨，唤作泠落，而白绮姗那块，叫做雒遥。

端木枫第一次看到白绮姗怀有雒遥的时候，也是相当震动，后来端木笛知道了，泠落和雒遥关系着一个秘密，也关系着很多人的未来命运，但是却不知何故，这一次的泠落和雒遥重现之后，却有了一些时间上的差错，本来应该所有者是同辈的，现在却隔了一辈。于是，端木枫将那块泠落送给了自己的儿子端木笛，并且将雒遥和泠落的传说告诉了他。

当时的端木笛却不知道，自己虽然拥有了泠落，却终究无法和白绮姗的雒遥配成一对。白谦和端木笛越来越投契，而白绮姗和端木笛之间，也越来越靠近。可是，白谦和白绮姗终究不可能一直住在端木笛家里，当白谦和白绮姗离开之后，若干年间，他们都没有再相见，彼此间都靠着书信往来。

再次相见，三个人都已经长大，白谦和端木笛翩翩少年，而白绮姗还是一贯清淡如水亭亭玉立。只是再次相见，众人都发觉，他们的心中有了不同的变化。白谦知道，端木笛喜欢自己的妹妹，当时还是孩童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而两家的大人，也都有意思想要让两个孩子在一块，端木家和白家联姻，在江湖上必将引起轰动，原本就心里有数的事情，等再见到端木笛之后，白谦却高兴不起来。

三人再见，两个少年免不了要对酒当歌一番，当白谦和端木笛畅饮到半夜，并肩在房顶上赏月时，看着端木笛有些微醺泛红的脸，白谦突然明白了自己不快乐的原因，因为他不希望端木笛和自己妹妹在一起，不希望他和任何一个人在一起，意识到了自己的心，白谦自嘲的笑了，这样奇怪的牵绊……

屋顶上的端木笛兴致所至，拿出笛子吹奏，吹着吹着，忽有琴音相合，端木笛和白谦都知道，那是白绮姗的琴音，这两个人，明明彼此间交谈的话都不多，而自己反而和端木笛在一块儿，可是他和妹妹之间，就是比自己和端木笛联系的更紧，所以在那一刻，白谦释然了，有些东西，是命中就注定好了的。这样不是很好吗？一个是自己疼爱的妹妹，一个是有奇怪感情的端木笛，这两个人在一起的话，肯定会很幸福吧，就好比现在，两个人明明不在一处，但是那琴音和笛音却无比契合纠缠。

“你会好好爱我妹妹一辈子吗？”

“会！”

白谦笑了，于是，他马上就和自己的父亲以及端木枫商量两个人的亲事。当事的两个人，仿若早就知道了这样的结果，所以听到双方长辈要为他们订亲的时候，完全没有意外，只是相视微笑，一边的白谦看着，也在微笑。端木枫和白池都非常满意，武林世家端木和富可敌国的白家联了亲，对于任何一方的将来发展都有非常巨大好处，这一点，端木枫和白池都是相当的清楚，其实即使小一辈们并没有太深的感情，或许他们最终也会有这样的决定。

端木笛和白绮姗的婚事，定在了武林盟主选举大会之后，武林盟主的位置并不是世袭制的，所以每一代的武林盟主，都是各凭本事去争取，本来端木笛对于那个位置觉得相当的无趣无意争夺，不过现在他知道一切都不同了，白池看重他，有很大原因是因为端木家的名声以及他可能取得下一届武林盟主之位的前途，而白绮姗家富可敌国，当然不会随随便便就找一个女婿，所以为了白绮姗，端木笛决定去争夺那个位置。

这一点端木枫自然满意，而对于自己儿子的武艺，他也很放心，尽管他从小对于练武并不热衷，但是凭着端木笛的天分，只要他是下决心了会去争那个位置，那么放眼武林后辈之中，要找出可以和自己儿子想匹敌的对手，恐怕还真的是挺困难的。

订亲之后，白绮姗白谦和端木笛的往来也就更加频繁，端木笛动用他们家在武林家的地位，终是寻得了一把“落弦”古琴，这把琴声音浑厚醇浓，其木质据说乃是万年古木所制，端木笛将这把琴送给了白绮姗，用作订亲后的礼物。

白绮姗拿到琴的下一刻，就盘膝坐下，将琴置于膝头，右手抬起抚在琴的最左边琴弦处，然后缓缓顺着琴弦抚到最右边，再将左手缓缓抬起，右手手指轻轻拨动，宫商角徵羽依次响起。“果然是好琴。”白绮姗微微一笑。

“好琴也要有好主人才能体现其价值。”端木笛也微笑看着眼前即将成为自己妻子的白绮姗，端木笛觉得，这一辈子，他就会和这个女子在一起起了。

武林盟主选举大会的前几天，有一晚，有一个不速之客潜入了白府，悄无声息的站在了正在抚琴的白绮姗的背后，自从收到了这份礼物，白绮姗就一直在谱一首曲子，这首曲子是纪念受到这把古琴才作的，故此这首曲也用了这把琴的名字。而之前，她已经将这首落弦弹给了端木笛听，而端木笛也就着这首歌曲的曲调，融入了笛音，两个人琴笛互补，倒是让这首落弦变得非常完美，只不过如果少了任何一方的加入，这首曲就会让人觉得少了些什么。

“阁下潜入我白府，却又不说话，不知找小女子所为何事？”白绮姗早就感觉到有人来，只不过落弦一曲还没结束，她不想打断曲调，故曲毕之后才淡淡的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