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偯墨所使的点墨飞离……”李诺承回忆起苏偯墨舞剑的身影,有些感慨。
“点墨飞离,璇渊谷最高深的剑法,可是历代也没有多少人练成,就是因为这套剑法十分特殊。剑法是本着飞溅出去的水墨而延伸成的,可是那样的剑法给人感觉很繁复,实则却并不是,所以往往练的人都执着于剑招的表面而忘了它的本质,设想一下一支蘸满墨汁的毛笔,在甩动的时候,点点墨迹似无法阻挡般的飞溅到四周,那么多的墨点飞出去,其实也不过就是握笔的人一个甩动的动作罢了。所以要将这套剑法用最简单的出招方式却触发出如墨水飞溅到四周的效果,实在是一件很难的事情。”琴羽游历天下,对于武学,六艺都所知很多,所以一边只是听说过点墨飞离这套剑法名字的李诺承在听到琴羽这么说以后,不禁更加惊讶。他只是知道这套剑法非常高深莫测,却不知道原来根本就没有多少人练成过。
“点墨飞离,据传在璇渊谷初现江湖的时候,就是璇渊谷引澍山庄的至宝。就像是那飞溅的墨一般,即使用手或者用其他事物去抵抗,也不可能避免被墨水沾染到的命运。故此,这剑法虽然看上去空灵飘逸,其实也非常决然霸道,当剑气不断向四周溢出去的时候,即使内功非常高强的人运力抵挡,也不能承受那一道又一道剑气不断的冲击。可是越是强大让人畏惧的力量,使用起来也就难免会受到力量反噬自伤其身。”
听到琴羽这么说,李诺承低下头看了看怀里的苏偯墨,手臂收紧,怀中那个人,被逼着杀人已经很悲哀,而内心又要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和痛楚,为了保护琴羽和不连累自己,她使用了点墨飞离,恐怕只想在杀人的同时也惩罚她自己吧。
“琴羽,我现在很羡慕你,原本我以为,你和偯墨之间的关系,只不过是那种知己般的情感,不过现在我却明白了,你可以感受到她的想法,她的心,而我……”
“诺承,你知道偯墨为什么会回避着你?那是因为她喜欢你,也知道你喜欢她,可是你们之间隔了一个苏偯落,可是偯墨却不会回避我,不管发生什么情况,我们之间又阻隔了什么人,她都不会回避我。”琴羽对着李诺承微笑。
李诺承心下震动,他忽然有些明白了自己的二哥当初为什么会为了他而性情大变,这个人的确拥有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让人心里安心的能力,而且看着那个人的风采实在很强,只是浅浅一个微笑已经让人神往,他说的没错,没有必要羡慕吧,他和他在偯墨的心中,是处在完全不同的位置上。
“关于那个端木笛,你有听说过什么吗?”李诺承又转了话题。
“那个端木笛,呵呵,日后要是见到了你就知道了,也是一个人物,那个白毓之富可敌国相知满天下,既然叫我们去找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是个凡夫俗子?”
是天要亮的关系吗?李诺承突然看到琴羽的脸上,出现一种很奇怪的神色。
第十一阙、心系何处?
李阅和封玮麟在树林里升起了一堆火。李阅有些愤愤然。
“哼,我堂堂一个太子,这么没有地位?从白府杀出来我们小心翼翼藏匿,结果如何啊?完全没有追捕我们的动静吗?我想苏偯墨那边肯定比我们热闹多了。如此根本就没必要分开行动吧?”李阅将手中的一根木枝丢进火堆。原本在躲避敌人的时候,生火的行为无疑是自掘坟墓暴露目标,可是在他们确定,那无为斋一票人根本对他们没有兴趣之后,李阅就再也不想有所避讳。
“太子,您的身份没有人会不承认,只不过这无为斋到底有什么目的大家都不清楚,说不定夺取雒遥泠落只是一个幌子,只是为了白毓之而去,苏偯墨那边或者也没什么动静。”封玮麟缓缓转动着手中两只野鸡在火上炙烤,看了看眼前不知道在跟谁赌气的李阅,又看了看在一边坐着不发一语的苏偯落,突然有些想笑的冲动。人家都说,陷入感情的人都是白痴,这句话绝对是至理名言。
苏偯落根本就没有听李阅和封玮麟的对话,此刻她少有的安静,脸色淡然,倒是有一抹苏偯墨的感觉,李阅不喜欢苏偯墨,这个事实所有人都很清楚,至于他为什么不喜欢苏偯墨,除了苏偯落和苏偯墨没兴趣知道之外,其他人也都心里有数,所以当李阅看到不发一语的苏偯落,怒火更盛。
“什么不好学,非学你妹妹那套阴阳怪气。”苏偯落听到李阅的话,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你跟我过来!”李阅最恨的就是别人无视他存在,于是一把拉起苏偯落,就朝着树林深处黑暗中走去。
封玮麟终于笑了出来,他看了看手上两只烤鸡,摇了摇头“我说你们两个要走也得吃完东西吧,我烤的那么辛苦……难道有了感情不仅脑子会变呆,就连人体正常感官都会变得迟钝?”
苏偯落默然不语的跟着李阅,此刻的她就像是没有意识的傀儡,任由李阅拖着自己。
“你怎么了?是不是太累?还是初入江湖不习惯?”李阅终究还是感觉到苏偯落的不对。他怔怔放开了苏偯墨,忽然觉得手上有些一样,低头一看不仅大惊失色,因为刚刚自己凌乱愤慨的心绪,拉着苏偯落的力气很大,恰巧又正好拽住了她的伤口。
“你不觉得疼吗?干嘛不说话?”李阅看着没有反应的苏偯落,心里烦躁,扯过苏偯落的手臂,就提她止血包扎。
“你说,三天以后到了落河峰,我妹妹和你五弟,会有怎样的变化?”苏偯落终究是开了口。
李阅闻言愣住,不过他想的并不是苏偯墨和李诺承,他的第一反应却是苏偯墨和琴羽会有怎样的变化。
“李阅,我很好奇,有一个问题我想问问你。那个琴羽,和你的关系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吧,你那么讨厌我的妹妹,究竟是因为为我不平呢?还是因为她把你那琴羽迷的七荤八素,所以才那么讨厌他呢?有的时候,你的愤怒在别人的眼中,实在就是一种非常幼稚的孩童行为,如果没事,我要回去了。”苏偯落留下了一个完美的微笑,转身离开。
李阅的心却在痛,不是因为受了伤,只是因为苏偯落最后那句话刺痛了某个层层保护的地方,幼稚,孩童,孩子气……记忆中曾经有什么人也如此对自己说过。为什么?时间过去了那么长久的时间,可是心中某个地方还是痛楚难当,想起那个人的笑脸如今却是为了别人,他就恨不得要杀了那两个人。苏偯落,居然和那个人一样,为什么每次自己愿意正视的人,都如此无视自己,李阅下意识的握紧了双手,苏偯墨,琴羽,这两个人,都不可能逃脱他的掌握。
这边的封玮麟已经开吃,现在来看,他算得是最没有乱七八糟心思的一个了,现在看来,倒非常算得上是逍遥自在的很。可惜,逍遥的日子也不会持续很久。
“封大人好兴致啊!”一个黑衣人在身后出现。
“本来是挺好,可惜现在没了,有什么事情说吧,趁现在他们还没有回来之前。”
“主公让我提醒你注意下自己的身份,不要又忘记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你倒是安于平淡的很,这段时间都没有动静,可是主公说,这份安静太让人憋得慌了。封大人,不管你当初是自愿呢还是被迫的,总之为主公办了事,你也别指望可以有回头路了,所以封大人,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吧,不要妄想什么其他,更不要妄想那个人之后可以救你出来,你好自为之。”
封玮麟本来吃的好好的,突然起来这一遭,已经让他没了兴致,将手边的烤鸡树枝用力插向旁边的泥土。黑衣人已经再不见踪迹,而苏偯落也慢慢踱了回来。
“这些日子以来真是不太平,这身边每一个人都不简单啊。”苏偯落淡淡拿起旁边一根叉着完整烤鸡的树枝,闲闲扯下一块鸡肉放在嘴里慢慢咀嚼。
“有缘在这个时期聚到一起的,哪个是简单的人?琴羽,李阅,李诺承,我,还有你,哪个不是各有各的心思,恐怕再这个时候还能单单纯纯什么都不管的,也就只有你那个非凡的妹妹了吧。”封玮麟虽然对苏偯落没有太多好感,但是有一项他很欣赏,那就是苏偯落绝对是一个有大是大非的人,对于自己不应该去追寻的真相,绝对不会去触碰。所以封玮麟也非常放心苏偯落绝对不会乱说什么话,即使是看到了那个黑衣人的存在。
“李阅呢?”
“应该在思考他到底心里在想什么吧。”
“呵,能够把他弄的乱七八糟的人,除了琴羽,恐怕也就只有你了吧,堂堂太子会因为你而影响情绪,你也该感到荣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