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盘荼说罢不再回头,离了泰山径奔华山劈芽谷白睛洞。
此时的白睛洞已然在阴辇迪迸裂铜镜之时化为一片废墟,化身君儿的鸠盘荼面对废墟摊开双手,脸上露出甜甜笑意道:“我知你一生凄苦,虎药师虽然害你不浅,但这里却是你曾经生活过的最幸福的地方。如今我带你回到家中,就让我的元神伴着你的真身永久长眠于此。”
鸠盘荼说罢,体内血冥大法发动,外攻转为内击,强大的功力倒卷回心,以灭顶之势直扑元神。
“住手!”断喝声适于此时传来,鸠盘荼已闭住的双目霍地睁开,这分明是仇人玄阴牝母的声音,无以扼制的怒火腾地升起,鸠盘荼全力出击,血冥大法夹带着誓要消灭一切敌人的强大恨意转向扑出体外。
闷响声中,劈芽谷再一次被掀翻过来。
鸠盘荼呆呆地立在那里看着面前之人。这分明是宿敌玄阴牝母,那被二股大力相交撕碎外衫后露出的丑陋身形是外人所不曾目睹,因而也无法变化来的。但鸠盘荼却真切地从适才对招中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力量的招唤,体内因双修而臻于大成的血冥大法找到了自己另一半归宿所在。
“你——”鸠盘荼难以置信,嗫嚅出声。
来的玄阴牝母见鸠盘荼仍是半信半疑,索性摇身一变,化做君儿模样。鸠盘荼再忍不住,一头扑入君儿怀中放声大哭。
将鸠盘荼痛哭的身形扳了起来,君儿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道:“吃下它去。”鸠盘荼乖乖接过药丸一口吞下。
“其实我不是君儿,而是那个与你在华山赌约的千手剑侠。”千手剑侠情知不久药效发作,鸠盘荼便将脱离“用情如一”的控制,恢复本性。因而适时解释道:“玄阴牝母将我擒去,想利用我练成血冥大法,反被我趁其不备,移魂入体。这时我才发现,原来这妖妇也在偷炼丹药,欲借以害人,虽不得其法,但所采草药中却当真有几味珍贵灵药,可以合成你体内情毒的解药,因而我借用她的身体混入魔宫,将解药取了出来。再回原处,我的真身已然不见,一路追踪,幸亏来得及时,尚未酿成大错。”
此时鸠盘荼体内药力散开,也是激伶伶打个冷战,想想适才行为,暗叫好险,点头道:“玄阴牝母毁了你的真身,却被你夺去法体,这也是天意,只不过你堂堂丈夫,屈居这丑妇体内,实在不成体统,我看你还是用君儿的法体更合适一些。”
千手剑侠笑道:“我原本也只是想暂借玄阴牝母的身体一用,没想到君儿身体被你占去,想来碧霞元君的真身已然完璧归赵了。”
“正是。”鸠盘荼笑道:“你既归来,免不得这具身体也要完璧归赵。”
“也好。”千手剑侠点头道:“你且暂用玄阴之体,碧霞元君既得回本身,那水玉虽是魔,面貌却生得清秀,你用了她的身体便是。”
鸠盘荼微微一笑,没有表态。二人功法同源,心意相通,眨眼间换过了身体。
鸠盘荼细细审阅玄阴之体,满意道:“这具躯体虽然丑陋,却被那恶妇打造得强硬无比,胜过水玉之体百倍。”
千手剑侠吓了一跳,急忙问道:“你不是想以这副面目示人吧!”
鸠盘荼哈哈大笑道:“经过二段情事,我对外形的注重早如昨日烟消。道中有魔、魔中有道,我从此不问出身,只注修行。这副面容正好向世人昭示善恶由本的道理。倘再遇上魔道中人奇*shu网收集整理,也叫他们从这副嘴脸知道我以恶惩恶的决心。”
“好!”千手剑侠不再劝导,反鼓掌赞同道:“鸠师终看明事理,弃魔从道,这是三界的造化,和平的力量中又添了一道强助。”
“谁?”二人说到这里,突然同时出声,四道目光击穿峡壁,立让谷外百啖老妖佝偻的身躯无所遁形。
“主人,是我。”百啖老妖一手提着他那超长的铁拐,一手提着一个女子飘入谷来。
“主人,这个贱婢还想逃走,被我在华山之外撞个正着,特擒来送给主人。”百啖老妖见玄阴牝母不遮不掩,坦露真身,虽然奇怪,却没敢发问。
“来得正好!”鸠盘荼眼露杀意,大笑出声。
百啖老妖惊觉不妙,刚想逃走之际,一股大力已然包裹而来,百啖老妖如一泡被挤破的脓血般洒落地面,渗入土中,再寻不着半点骨渣。
陈镜瓶怎料到玄阴牝母会对她这条忠实的走狗痛下杀手,一时间被那百啖老妖的惨死之状吓呆了,心中不知这恶妇下一步又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镜瓶,是我。”见陈镜瓶依然不敢认自己,鸠盘荼笑道:“玄阴牝母处心积虑要谋害我,如今这仅剩的一副身躯却为我所用,这也是她罪有应得。这副面孔虽然骇人,但镜瓶你以后却也只好适应它了。”
陈镜瓶这才恍然大悟,扑前跪倒,痛哭出声。
鸠盘荼将陈镜瓶拉起来道:“镜瓶,你五世投胎,性格中虽仍有韧力,但已不够坚强,如今铜镜被毁,你更是难在魔界立足,从今天起,我便放你去与张静垒团聚,过一番平静的人间生活。”
鸠盘荼大发善心,却不料陈镜瓶哭得更猛,悲泣道:“爷爷因我的缘故至今下落不明,碧霞元君不肯明言,多半凶多吉少,张郎早已因此而视我为仇人,我这一生罪孽深重,怎有脸再去见婆婆。”
鸠盘荼一听,哑然失笑道:“这反倒好说了,你的爷爷便在这里,且看他认不认你这个孙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