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不觉得自己会和季诗有什么交集。季美人于我,就像卢浮宫里的蒙娜丽莎,大概此生都不会有交集。
三年前我和艺天签约,两年后奶奶过世,我连夜赶去医院,也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这下就只剩我和妹妹了。
那段时间真的非常难熬,我每次路过医院,看见公园里散步的老奶奶,都会鼻子发酸。就是在这个时候,季诗来找我了。
那天晚上飘着小雪,我坐在公司外的花台上发呆,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平时练习再累我也不会觉得苦,但就是那天觉得特别苦,平常训练时也老挨骂,但就是那天觉得怎么舞蹈老师的话这么刺耳,我想现在奶奶走了,万一我不能顺利出道,我就没钱供妹妹上美术学院了,那时候该怎么办啊。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一声:“嘿,你。”
我愣了愣回头,就看见穿着一件浅咖色绒毛翻领大衣,在靡靡细雪中朝我走来的天团主唱。
大概很多人都跟我一样,觉得季诗就是只大花瓶,但是当这花瓶真的出现在你眼前,相信我,什么花瓶啊,唱功烂啊,他所有的黑点都会瞬间浮云,你脑子里就只剩下三个字——大明星。就像彼时的我。
我连忙站起来,以为是前辈有什么事要让我帮忙。
季诗看了我一会儿,然后说出了我这辈子听过最不真实的话,他说:“我把你包养了怎么样?”
这句话对我的冲击,好比雷神托尔从天而降,一锤子把我扇去了神域。
季诗走过来,松开大衣的腰带,我以为他是要拿什么东西,或者单纯只是嫌热,但是他单纯只是脱下那件浅咖色大衣,披在我肩上:“你考虑一下,明天回复我。”
大衣的内衬是柔软的羊绒,还带着他的体温,我脑子完全当了机。
坐在地铁里,眼前仍不停回放着季诗站在飘雪的路灯下,松开腰带,一粒粒解开木纽扣的画面,这比把大衣披上肩的动作更让人心动,因为带着一股孩子气的认真。
可这事从头到尾欠缺逻辑,我仔细想了想,难道季诗喝醉了?低头嗅了嗅大衣,又没有酒精味,只有好闻的男士香水味,我也不好形容那是种什么味道,但是闻起来是年轻跳跃、令人愉悦的,就像季诗。
我和季诗在公司连面都没照过几次,应该是我认得他他压根不认得我才对,怎么脑子抽筋对我说这种话?我一边想我就按兵不动吧,说不定真是误会一场,一边又想,结果包养就是这么回事,这也太随便太让人幻灭了。
我将那件淋了雪的巴宝莉大衣干洗好,隔天大清早带去公司,偷偷放在LOTUS的经纪人办公室门外。我没去找季诗,却没想到下午季诗来找我了,在洗手间里……
适时我在洗手间憋条,突然门板就响了,我不耐烦地回了声“有人”,这不明摆着的吗,门板外半晌没动静,然后就听见季诗的声音:“你考虑得怎样?”
我一下便意全无了。
“前辈,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哪里搞错了?”
“您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您什么您,我只比你大四岁,说得我像老头子似的。”季诗笑。
这是尊称,你语文怎么学的呀,我心里吐槽,但吐槽也只是为了给自己壮胆,我又问:“所以前辈不知道我是谁吧?”
“知道啊,你叫肖瞳,”外面有人路过,季诗贴着门,鬼鬼祟祟地说,“是那帮新人中的一个嘛。”
听这口气我只是云云众生中的一个啊,我抓了抓头:“为什么要包养我?”
“我经常路过你们训练室,一直觉得你挺对我胃口的。”季诗答得相当理直气壮。
“……”我哑了,这都能行啊?敢情在你眼里那一教室的新人都是一群叽叽喳喳的鸭子啊,肮脏的娱乐圈我总算是见识了!可我又不想得罪前辈,只好委婉地说,“我不想这么不明不白被包养。”
“简而言之,包养就是你帮我暖床,我私底下给你一些方便,让你混得舒服点。”
谁跟你说我不明白包养什么意思了?不过一想到暖床,再一想到季诗那张脸,我还挺愿意把他给上了的……但是我觉得娱乐圈这个大染缸我可以进,但是有些东西还是要坚守的,就算终有一日我也被染得面目全非,至少也要做最后一个淹死的。所以这种糜烂的邀约我不约:“对不起前辈。”我义正言辞地拒绝,伸手豪迈地一扯厕纸,准备结束这场毫无意义的对话。
“为什么对不起?”
话说这么明白了他怎么还不懂啊,我说:“我最近很忙。”
“你平时都不看什么娱乐圈小说吗?”季诗突然问我。
“不看。”我说,“小说我喜欢看起点中文网的。”
“起点中文网?就是那些种马文的网站?你是直男?”
“不是!我看《盗墓笔记》,《全职高手》,不是那些种马文!”真是侮辱我的品味!
“不是直男就说不是,这么义愤填膺干什么~~”季诗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