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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部分（第1页）

办公室吃了两片安眠药倒头就睡，他想等他一觉醒来他的心就能愉快的接受眼前这个污浊的社会，今后他将不会再对黑暗的官场深恶痛绝，不会再对人间不平的事拍案而起，今后他将融入到眼前的这个社会潮流中，为了做更大的官，他将不惜出卖自己的人格把头削尖往上挤，为了自己的家人为了自己的幸福，他将麻木不仁甚至不惜出卖自己的灵魂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大多数人的痛苦之上，总之一句话，今后他将顺水行船，国家灭了，民族亡了，天塌了，大不了大家一起死。因为，昨天，黄亮在陪彭浩年喝酒时面对他友善后边的傲慢，他忽然明白未婚妻给他的忠告是对的，今后在工作中多种花少栽刺，能搬动的石头搬，搬不动的就别勉强自己，否则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搬起石头却砸了自己的脚。

一个多月前在云阳的那个晚上，当黄亮知道妻兄要把开元交给他，那晚，他在窗前站立了一夜，那晚，他气势豪迈感到全身每个毛孔都在向外喷张着想要怒吼的力量，他要把开元作为他的第一个战场，从此要倚天拔剑挥斩这个世间的强权与霸道，他要做青江的一股强悍的逆流，去冲毁这个黑暗社会残留千百年的腐朽体制，他要把开元作为他人生奋斗目标的一个开始，首先要在开元建立一个美好的社会制度，要让开元晴空万里，要让开元百草丰茂，政府高效亲民，法制公正健全，经济飞速发展，百姓安居乐业。那刻，在年轻气盛的黄亮心里，尽管他对即将要面对的困难已有所认识，但他决定不屑一顾，因为他深信自己的才智和能力，他自信只要自己不惧艰险义无反顾，他所渴求的想要实现的最终都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所以，那天，当黄亮如愿以偿的处决吴家父子时，他在暴雨中给下边的百姓讲话的那刻，他忽然觉得自己必是一个天降大任之人，进而他就觉得他身边的下边的都不过是芸芸众生，而他才是真正的横空出世的大英雄。那刻，黄亮甚至想其实他就是苦难深重的国家的希望，多灾多难的民族的希望。

然而，才短短只有十几天时间，田力的案件却让黄亮有一脚蹬空的感觉，就在昨天和彭浩年喝酒的那一个多小时，听着他给自己的友善的一些教诲，他才忽然感觉到原来他很无知，他其实自己只是一只蚂蚁，而他面前横着的，他以前以为通过努力就能推翻的原来竟然是一座高的根本就看不见顶端的大山。吴家父子是被处决了，但开元乡间的土豪劣绅还有那么多双眼睛在敌意的盯着他，田力贪赃枉法罪大恶极，但开元官场能比田力好的官员能有几个？充斥极度私欲的人心是造成官场黑暗的根源，又能从哪里选拔出清正廉洁亲民爱民的好官员？黑暗的官场体制，腐朽的土地制度，这已是无数智慧的头颅摸索了一两千年的存在模式，它甚至已受到神灵的庇护，凡人就是对它低看一眼也不能，更别说还要去触摸它，人生活的这个社会其实就是动物世界，也遵循动物世界弱肉强食食物链的生存法则。在这种环境中，黄亮感觉到他以前想象的一切那都不过是痴人说梦，难怪那么多人说他是疯子，包括他的家人最疼爱他的父亲。

清晨，鸟的唧唧喳喳的叫声把黄亮从睡梦中吵醒，好久没有这么香甜的睡过觉了，他顿觉神清气爽，但当他透过窗户看到明净的天空，一想到等会就要给田明仁下达停止对田力调查的指令，他心里便不由升起一股难言的惭愧和从来没有过的孤独。尽管这次只是在田力案上的让步和低头，但黄亮知道这无疑是他对黑暗官场让步低头的一个开始，他相信用不了多久他的信心和勇气就会丧失殆尽，他誓言要变革开元官场的那个宏伟的计划就要彻底泡汤。一会，当黄亮想起那天他对那个惨遭杀害的李姓官员的太太表态一定要把凶手绳之以法时的情景，他就感到脸火辣辣的烧，尤其当他想到那个太太跪在他面前把头在地上直叩喊他青天老爷，他真恨不能有个地缝赶紧钻进去。

“亮亮，一会你踌躇满志，一会你又彻底绝望，这说明你对看待问题容易极端化，也说明你还很不成熟，看来你还需要更多更大的磨练……”羞愧一会儿，昨天未婚妻的告诫回荡在黄亮耳边，他无奈的摇摇头，他相信这次他的让步和低头所带给他的失败感，绝对不全是因为这件事让他的自信心受到了沉重的打击，而更重要的是通过这件事让他清晰的看到了前行路上的艰难险阻，仅仅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是永远也不可能战胜的。良久，黄亮泄气的坐起来穿衣服，本来他还打算早上就去马岭，现在也不想去了，他想等会就给田明仁把事情交待清楚，然后带着未婚妻前往石坡岭去神仙老爷爷那里看望一下老人，顺便也让这个幸运星给自己挑选个结婚的吉日。当这个突发的念头一冒出来，黄亮不由对未婚妻歉疚不已！前段时间她在云阳独自面对艰难，自己很少去关心，眼下自己马上就要结婚了，对于这个婚怎么结自己直到现在也没有真正去想过，自己与其他男人比起来确实是差劲。

第二十五章（2）

起床后简单梳洗完毕，又打扫了办公室，看到上班时间差不多了，黄亮想了想还是来到政府大门口开始监督检查政府人员的到岗情况，这也是这次他为了彻底扭转政府公务人员纪律涣散的一个举措，这些日子，只要他不外出一般都会这样。黄亮在大门口站了不大一会，他的秘书孙建平第一个急匆匆走来。孙原是虎山县政府一名文员，也是开元有名的笔杆子，黄亮这次专门把他调到自己身边做秘书，孙受宠若惊做什么事都格外卖力。

“早上好！”很快，孙建平就来跟前，黄亮友好的伸出手。

“专员，早……早上好！”尽管经常这样，但孙建平还是没有习惯，迟疑会赶紧一脸恭敬的和专员握手致意。

看到孙秘书头发湿漉漉的样，黄亮亲切的问：“今天早上跑了多远？”

孙建平拘谨的答：“从我住的地方一直跑到东关又跑回去。”

黄亮满意的点点头：“身体是干好事情的最大本钱，坚持早上早起跑步一天到晚都会精力充沛，可我们那么多人就是意识不到锻炼身体的重要性，我这么要求他们他们还不乐意认为我管的太宽，三四十岁的人连五六十斤重的东西都扛的吃力，稍微走急点就气喘，像这样的病老爷还能指望他们做出什么好事情。”

孙建平虔诚的说：“专员教诲的是，以前我就是那样，可只几天，我真的感到自己身上有劲多了。”

“嗯，”黄亮拍拍孙建平的肩膀：“以后有时间我给我们搞几个篮球足球，今后我们政府人员都要会玩，他们身子沉我就要逼迫他们。”

“篮……篮球足球是啥东西？”

“呵呵，不是我笑你，细想起来真是可悲，唉！在我们开元能有几个人知道篮球足球，从这点就足以说明我们的文化生活比西方要落后很多年，人家发明创造了几十年乃至上百年的东西我们很多人到现在还不知道，你说我们的创新创造能力有多差，在儒家思想的控制下，我们怕是永远也出不了伽利略爱迪生们，贪图享受玩世不恭所滋生出的吃喝嫖赌却是我们的专利……”

正说着话，教育局张干事来了，黄亮和他也亲切的握手后问：“老张，你那盆花没有死吧？”

张干事连忙说：“有专员盯着，那花绝对不能让它死。”

黄亮笑笑：“环境美才是心灵美的一种体现嘛，连盆花都懒的浇水眼看着它去死，那做什么事还能勤快，今天你们办公室是你打扫卫生吗？”

张干事迟疑下点点头。

黄亮审视下张干事：“真的是你吗？”

张干事不自然的笑说：“是我们局长。”

“那他怎么没来？”黄亮看看时间说：“你去忙你自己的吧，卫生该他就得他打扫，哼！老几年龄不大架子挺大的嘛。”

“专员，我有很重要的事要给您汇报。”张干事走后，孙建平左右看看一脸不安的说。

重要的事？黄亮审视下孙秘书的神情迟疑下说：“等会吧。”

“也……也好，那我先去了。”孙建平说着就要走。

“等下。”黄亮想想感觉孙秘书今天比较特别，便喊住他：“什么重要的事？”

孙建平看到来人了，便说：“还……还是等会吧。”

黄亮审视着秘书意识到事情一定很重要，便只好回自己的办公室，他坐下不大一会，孙建平就从他房里拿来了公文包，打开什么也没说把一份状子呈到专员面前。黄亮看看孙建平，接过状子默默看起来，越看脸色越难看，一口气看完把状子紧紧捏在手里问：“永兴镇那个村民是什么时候来的？”

“是昨天下午，他在门口大吼大叫，我带人夺了状子把他轰走了。”

黄亮闭上眼睛问：“很多人都在场吗？”

“大家都出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