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香茹和二冬例行洒扫时,茜草来送糖水,香茹故意叫住茜草,问她下午谢医婆的安排。
茜草没好脸色的半转过身来睨着香茹,“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哦,是这样,下午我要爬上那栋楼去清除积雪,我从来没爬过屋顶,我怕万一踩坏块瓦片会吓到屋子里的人,别人我不在乎,可医婆对我那么好,我不想吓到她。”香茹的表情就像在说“我一会儿要清一下你火盆里的炭灰”一样淡定。
茜草吓了一跳,瞪圆了眼睛,抬头瞅瞅屋顶,抿紧嘴唇,不发一语赶紧走了。
今天当值的几位医婆陆续出诊,只剩了谢医婆一人在值房,听到茜草的报告时,差点打翻手里的杯子,师徒两人大眼瞪小眼,无计可施。
午饭过后,各院子就热闹起来,专门为爬屋顶准备的长梯子架在了各栋屋子的山墙边,要爬屋顶的人全脱了裙子只穿棉裤,双腿正面绑着麻袋以增大在积雪上的摩擦力。
香茹前世只在家里爬梯子换过灯泡,从来没爬过屋顶,何况这种屋子的净高远高于她自己的认知,所用的梯子又是用两个长梯子接起来的,直接倚在山墙边,一点都不稳当,爬得越高,晃得越厉害,除此之外就没看到别的防护措施。
住二楼的医婆们得知下午有人要爬屋顶,没人敢呆在屋里,一见丫头们扛了工具过来,纷纷走出房门,要么去自己徒弟屋里避避,要么去前面值房呆着。
香茹悬着一颗心咬着牙战战兢兢地爬上屋顶,抱着屋脊不敢撒手,小心翼翼地往下一瞥,一阵眼晕,这高度起码当得上前世三层楼房了。
下面扶梯子的人见香茹半天没动静,大声喊她,叫她动作快点。
香茹见躲不过去了,只好缓慢挪动身体,双腿分开,跪坐在屋脊上,然后解下腰中长绳,一头自己拽着,一头放下去。
下面的人把绳子绑在一把长柄扫帚上让香茹吊上去,而香茹要做的就是用这扫帚把屋顶上的积雪全部推下来。
屋顶斜面超过扫帚的长度,香茹无法一推到底,虽然掉下去很多积雪,但屋檐一圈还是白色的。而且这些积雪在屋顶上重重又重重的堆积了很久,表面上看都是雪,底下全都是冰,扫帚推都推不动,只能把积雪粗略扫一遍后,将扫帚换成长柄齿耙,敲碎冰层,再往下推。
齿耙比扫帚长一点,但仍然够不到屋檐上的碎冰,只能看着屋檐上一圈白,就像一道装饰边。
下面的人又跳又叫香茹不要坐在屋脊上,爬到斜面上把屋顶清理干净。
香茹给催得没办法,再看看另三栋屋顶上的人,都在冒着生命危险爬到屋顶斜面上,她也只好放手一试。
可就在她刚刚翻到正面的时候,还没往下爬,手上的耙子突然脱手,眼睁睁地看着那东西顺着屋顶斜面滑了下去,在排水沟上翻了个身,直挺挺地直落地面。
下面的人看到危险,惊惶失措,尖叫着四散逃命。
“哐当”一声,耙子掉在了院子的地面上。
香茹傻了眼,赶紧又爬回屋脊上坐好。有人迅速去找来了茯苓,茯苓大怒,叫香茹立刻滚下来,明天去整理库房。
不用再呆在危险的地方了,香茹乐得立马下去,明天的事明天再说,至于屋顶积雪,爱谁谁吧。
下午稍晚些的时候,二冬做完事回来,香茹闯祸的事她俩都听说了,好好的安慰了香茹一番,但对明天的惩罚,她们也无能为力。
倒是谢医婆听说此事后,却放了心。
“这是方姑姑给咱们机会呢,咱们可不能辜负了她的好意。”
茜草一头雾水。
次日午饭后,茯苓亲自把香茹叫走,药房的那个院子里,摆着六个大架子,各三层,放满簸箕,共十八个。
已经有好几人在整理药材,一人负责一个大架子,茯苓在边上告诉香茹,这都是昨天做错事的惩罚。
香茹分到最后一个架子,凑近看过之后,香茹松了口气,这次没那么多药材,只混了两种,而且都很好分辨,叶子与茎或者与根混合,每味药的表面纹理手感都不一样,哪怕是外行闭着眼睛都能轻易的把药材分拣出来。
香茹拿来麻袋整理好放在脚边,像上次那天一样,先从最下层的簸箕开始,完全不需眼睛看,只凭手感,香茹最后一个过来,分拣进度却比另五人更快。
拣了一半,谢医婆与茜草带着药箱从廊下走来,看到香茹站在大架子前忙碌,眉头略皱了皱,停下了脚步。
一直在旁边监督的茯苓见此情景走上前去,“谢医婆,香茹昨天做错事,您忙您的,别让我难做。”
谢医婆瞥了茯苓一眼,又望了香茹一会儿,这才继续往外面走。
茯苓退回原处继续监督。
她也发现香茹动作娴熟,像是经常干这种活,但想到她是从厨房出来的就不太在意了。她以为厨房每日有那么多蔬菜禽蛋,杂工要是手脚不够麻利,不光要被厨娘骂,容姑姑的鞭子更是不长眼睛。
香茹率先结束自己的惩罚,她回屋的时候,那五个可怜姑娘中动作最慢的一人连一个簸箕都没拣完。
稍晚些时候,谢医婆出诊回来,经过这第二进院子时,又瞥了一眼院子中间,发现只有五个人,唯独少了香茹时,勾勾手指,把茯苓叫过来吩咐了一番,然后她径自回屋休息。
茯苓自然第一时间去报告了方姑姑,“姑姑,谢医婆刚才吩咐多拿几味药材混在一起,她要香茹当她的面再拣一次。”
“怎么回事?”方姑姑枕着引枕,身上盖着锦被,侧躺在暖炕上问道。
“呃,香茹很擅长分拣这种东西,我觉得这是她在厨房做了太久杂工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