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有!叫你乱讲话,我撕了你嘴!”文英却是不依,只是浅笑吟吟,分明就是承认。
武承文看了我二人神态亲昵,脸上大是奇怪,我轻笑道:“文英是旗人,现下是我雍王府的侧福晋。高福儿那个狗才没告诉武兄么?”转头看着高福儿。
高福儿却是绑着跟粽子来似,四马攒蹄扔在地上,李卫扯了塞嘴的破布,就听见一声尖厉的哭喊声:“主子啊!我冤枉啊!武先生说是主子好朋友,我就作主带进来了。坎儿要害奴才!爷您不能听啊!奴才忠心耿耿,望主子明察啊!”
雍正新纪(82)
“哼哼,你个狗东西!老家里五百亩的好地,京和号五十担白沙,包着两个婊子,是爷我赏的不成?我与十三爷的信,是哪个王八羔子偷了给八爷的?老八给你一百两银子不是?爷故意放在桌上,你个狗才还乖乖拿了去!老子日哄你的!吃着我的粮,敢通外头的人,你是忘了爷的手段了。你那点子面儿,也是我抬举你的,单凭你,老八识得你是谁!爷今日就收了来,不要怨我!”我单手撑了桌子,俯身言道。高福儿脸色越来越差,冷汗一溜溜淌了,嘴唇动了几动,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靠在椅背上,扭头对着文英笑道:“妹子啊!今天你家爷可是差一点死在你师兄手里,于公于私,也说不过去。怎么处置,给哥哥我个意思,我听你的就是。”
文英一笑,径直去书架上拿出一个小瓷瓶,背转面小声说道:“这般污人的事就推了人,也亏得你人称石敢当!这里幸亏没有外人,你没事放一瓶鹤顶红在自己家作甚?教几个小阿哥拾了,不心疼死你!”直走到武承文跟前,笑嘻嘻地道:“师兄,你从小就待我很好,我不是不知,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教唆师傅逼我嫁你。今日的事情,我也是不想的,你变了厉鬼,别来寻我,去找那个挨千刀的四王爷!”狠狠剜我一眼。
武承文心肝俱裂,眼中出血,尽了力气大声骂道:“你们两个狗男女!我操你们祖宗!雷劈了你们!”不停扭动,李卫上去扇了两个正反巴掌,骂道:“死不了你!敢骂主子!”
我苦笑一声,满脸尽是无奈表情,道:“英子,他骂皇阿玛和太祖皇帝,你做媳妇的,得尽尽孝心,要不然真的要挨雷劈了。”
文英抬手卸下武承文下巴颌,只见武承文脑袋直晃,李卫双手卡住。“师兄!这瓶子药好金贵的,师妹就孝敬武师兄你,小时那糖葫芦的债,就算还上了!”捏开嘴,将一瓶毒药,全数灌进武承文口中,只挣的两三下,七窍出血,丧了性命。
高福儿眼见武承文死,吓得将头在砖上直叩,只觉得嘴里发苦,哭声道:“奴才不敢了啊!主子爷饶命!主子娘娘开恩啊!奴才一家大小都指着老奴的,发发慈悲啊!求求主子了!狗儿坎儿,我待你们不薄,求个情吧!”
李卫躬身行礼,轻声问道:“怎么发落他?狗儿听主子令!”
我也乏了,挽了文英的臂,走向房门,道:“你做什么的!科尔沁的小王爷不是送来两条獒犬么?你饿了它们几日,今晚加餐。”李卫一听,当下掏出绳索,往高福儿脖子上一套,脚踩住背颈,使劲一拉。高福儿喉头咕咕几声,伸了舌头,眼睛凸出老多,蹬了几下,没了气息。文英一脚踢在李卫胯上,笑骂道:“白污了爷的地!不能拖出去再动手么!”
雍正新纪(83)
无聊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已是冬至,这才发现自己是个闲不住的货色,倒是有些怀念以前忙忙碌碌的时日了。
“唉!”我又是长叹一声,放下手中的弓箭,十射不过中七,才五十步的靶子。十三也弃了弓箭,乐呵呵跑过来,笑道:“四哥又没中么?我瞧着哥哥这几日总是闷闷不乐,又不敢问,四哥,到底怎么了?不快活怎得?”
“十三啊!你不觉得这安生日子不好过么?眼看着老八他们风生水起,我们弟兄在一旁干看着,四哥的骨头都僵了。再不找些事情做做,你四哥我就要闷死球了!”我一把撰过箭,狠狠地撅成两截。
十三一脸的幸灾乐祸,呵呵笑道:“还不是你说教我们韬什么光养什么晦,我就说你不是这块料。十四也憋闷得紧,四哥,今日冬至,朝鲜使臣觐见,本来阿玛恩准我们在家里歇着,去看看热闹可好?”
“走他娘!这次听说是朝鲜的世子带队,咱们也见识见识,老金把他夸得天花乱坠,我倒要瞧瞧新鲜!”一脚踢翻箭壶,拉马就走。
冬至是大日子,不光是北京城的各家各户都在准备着祭祖飨神的积食,就光闻着街面上一股股飘过来的羊肉香气,也叫人食指大动。我和十三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边走边看,将那个劳什子朝鲜世子忘了个干净,找了家羊肉馆子,一人抱了一条羊腿啃了起来,再几碗热热的馄饨下肚,寒气早逼了出来,满头是汗,也不顾别人眼光,大声谈笑,好不乐乎。
正在适意,李卫急匆匆跑了过来,一眼就瞄到我们,进门拌了个马趴,起身就道:“爷们在这儿呢!奴才寻了半天,跑了半个京城,可是找着了!主子,刘爷找您!出事了!得月楼给人砸了!”
得月楼就差招牌上写个四爷名头了,居然也有人敢动,真是见了鬼。我抹了抹头上热汗,慢吞吞地说道:“砸就砸了,有什么大惊小怪,让老刘收拾一下,明儿照常开张就是了。瞧你,跑得跟马猴一般,歇一歇,慢慢说。那个不开眼的太岁头上动土,敢砸四爷我的生意。”
“秉主子爷,我和坎儿今日去老刘那儿帮忙,未几就来了一帮总爷,带头的就是常来那位锐健营的鲁大彪鲁爷,不知道为着什么和一群高丽人吵了起来,即然开打,鲁爷他们吃了亏,叫人去了。得月楼也被打落的一塌糊涂。那群高丽棒子后脚就走了人去。我和坎儿分头来报爷知道,却是我先找到主子的。”李卫拿毛巾边擦着脸,嘴里一刻不停,嘣豆儿似的,倒是一清二楚。
“你个兔崽子,别尽着噜口。什么高丽棒子高粱棒子,也是你叫的?现下朝鲜国使臣就在京里,别他妈给爷们惹事,皇上不高兴了责罚我们,先抽你个昏天黑地!”十三一边笑骂道。
雍正新纪(84)
“是,十三爷教训的是!主子爷,我们就这么算了么?”李卫横行惯了,仗着我的势没吃过亏,这时候有些按捺不住火性,又道:“那些朝鲜人到了迎宾馆,就再没出来。刘爷去索赔偿,也被赶了出来!他们欺人太甚!”
“哦?还打了我的人?没王法了!这地方须不是汉城!”我一拍桌子,直起了腰来,十三来了劲,兴冲冲拉了李卫就向外走,道:“走,看看鲁大彪怎么拾掇他们!四哥,走啊!”
“急什么!狗儿,你去迎宾馆侯着,鲁大彪带了人去,你叫他散了,就说我的话,命他三天不准出营一步,不准喝酒。我来会会这帮人!”我端坐不动,李卫见我发话,行礼辞去传令。十三大惑不解,问道:“四哥,我们只去看看热闹,也不成么?”
“你当四哥我不想痛痛快快打一架么?憋闷了这长时间,也想活动活动筋骨,不过你得想想后果,鲁大彪前儿才升了都司,得替他想想。”我拉了十三出来,飞身上马,道:“我们走,去找这个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