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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第1页)

“你上床睡觉时用热水敷一敷。”

诺尔玛说:“我会的,我经常这么做。路易斯,别为艾丽担心。她这个秋天会忙着结交新朋友,忘了那墓地的。也许有一天他们还会一起爬上山去,拔草、种花和重新描描那些墓碑上的字呢。有时孩子们就这么做。艾丽会觉得好些,她会慢慢习惯接受这些的。”

要是我妻子她就不会这么讲,路易斯心里说。

乍得说:“你明晚要是有空就过来,给我讲讲学校里怎么样。我们打牌计分来比喝酒,我准能喝过你。”

路易斯说:“好,也许我会赢你双倍,你先喝醉了呢。”

乍得由衷地说:“大夫,你赢我不可能。我打牌输给你的那天就是我会让像你这样一个江湖郎中给我治病的那天。”

乍得和诺尔玛都大笑起来,路易斯在他们的笑声中离开了,穿过公路,回家了。

瑞琪儿带着儿子已经睡了,她蜷着身子,带着一种防御的姿态躺在自己的那一半床上。路易斯想,妻子的怒火会过去的,他们结婚后也有过争吵和冷战,但这次最严重。他觉得又伤心又气愤又不幸。想和妻子和好,又不知道怎么办。他担心有一天自己不是在读朋友写来的告知朋友离婚的消息,而是别人在读自己写的或登在报纸上的与妻子分手的启事。路易斯悄悄地脱掉衣服,把闹钟上到早上6点,然后冲了个澡,刮了刮胡子,收拾完后上了床,但怎么也睡不着。他一边听着妻子和儿子交替的呼吸声,一边脑子里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好像有种东西在谴责他。他仿佛又看到艾丽怒气冲冲地叫着,我不要丘吉死……它不是上帝的猫!让上帝带走他自己的猫吧!仿佛也看到瑞琪儿怒气冲冲地说,你作为医生应该知道……他仿佛又听到诺尔玛说,就好像人们要忘记死亡似的……接着是乍得那极肯定的声音,仿佛来自另一个年代:有时你正吃饭呢,它也可能出现。有时你他妈的都能感觉到它。

乍得的声音和路易斯妈妈的声音混杂在一起。路易斯的妈妈在他4岁时撒谎说孩子是草地里拣来的,没有跟他讲关于性的问题。但在他12岁时给他讲了关于死亡的真情,那时路易斯的表妹露西在一场愚蠢的车祸中丧生。一个孩子弄到了露西爸爸的车钥匙,决定开车带着露西兜风,可是车子开动后,他不知道怎样让车停下来。那个孩子只受了点轻伤,而露西爸爸的车全完了,表妹露西也被撞死在车里。妈妈告诉路易斯表妹死了的消息时,他怎么也反应不过来。她不可能死,你说什么,她死了?你在说什么呢?然后,他好像突然回想起来似的:那由谁来埋葬她呢?因为虽然露西的爸爸——路易斯的舅舅自己就是殡仪员,但是,路易斯不能想象卡尔舅舅还可能做这事。路易斯困惑不解,悲痛害怕,他那时觉得这是最重要的问题,就像谁给镇里的理发师理发一样。路易斯记得他妈妈回答说:我想是冬尼来埋葬露西。他是你舅舅最好的朋友和同事。噢,可爱的小露西啊……我真想不出她受的痛苦……和我一起祈祷吧,路易斯,好吗?和我一起为露西祈祷吧,我需要你帮我……路易斯还记得妈妈说这些话时,眼圈红红的,看起来疲惫不堪,像生了病似的。于是他们在厨房里跪了下来,一起为露西祈祷。一边祈祷,路易斯一边想,要是妈妈为露西的灵魂祈祷,那也就意味着露西的身体已经离开了人世。干是在他闭上的眼睛前面仿佛出现了露西,她那腐烂了的眼球挂在脸颊,红头发上长满了蓝绿色的霉斑,她是来参加路易斯13岁的生日晚会的。露西的形象让他感到恶心、恐怖但又有一种命中注定的爱。他痛苦地大叫道:“她不可能死!妈妈,她不可能死——我爱她!”而妈妈的声音平淡又像充满了冬日墓地气氛似地回答说:“她死了,亲爱的。对不起,但她是死了。露西已经死了。”路易斯一边怕得直发抖,一边在想:死亡就是死亡——你还需要什么解释呢?

突然,路易斯意识到自己忘了做一件事,这就是他为什么在开始新工作的头一天晚上老想些悲伤的事而睡不着的原因。

他起床向楼梯走去,突然又绕道到女儿的房间,看到她正安静地睡着,张着嘴巴,穿着已经小了的蓝色儿童睡衣。路易斯想:老天,艾丽,你长得可真快啊。小猫躺在女儿的脚边,也睡着了。路易斯下了楼,走到电话旁,墙上有一个记事本,上面记满了各种各样的信息、备忘录和要付的账单。最上面是瑞琪儿整齐的笔迹:尽可能推迟做的事。路易斯取下电话簿,查了一个号码,记在了一张纸上,在号码下他写道:为丘吉预约兽医乔兰德,若他不为动物做阉割,请他推荐别的兽医。他看了看便条,想着到该给小猫阉割的时候了,他可不想让它在公路上乱跑,万一被压死了呢?不过他心里还升腾起另一种感觉,阉割了小猫就会使它变成一只胖懒猫,只知道在暖气旁睡大觉,等着别人来喂它。路易斯并不想让猫变成这样子,他喜欢丘吉原来的形象,瘦长灵活,善于捕食。但是外边15号公路上的一辆隆隆驶过的大车又坚定了他要把小猫阉割的信心,他把备忘录挂在墙上,上床睡觉去了。

十一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艾丽看到了记事本上的那条新的备忘录,就问路易斯是什么意思。

路易斯说:“就是丘吉要做个小手术,可能它得在兽医的诊所里待上一晚上。等它再回来后,它就会愿意待在我们家的院子里,不再那么喜欢乱跑了。”“也不愿意去公路上跑了吧?”艾丽问。“对。”路易斯说,心里想:女儿虽然只有5岁,但她一点都不迟钝。“呀!太棒了!”艾丽说。后来他们再没提起这事。路易斯对女儿轻松地接受了这种安排有点惊讶,他本来以为要让丘吉离家一夜会使女儿大发雷霆,大吵一顿呢。后来他意识到女儿自从去过宠物公墓后也许确实像妻子说的那样,为丘吉一定担了不少心。

瑞琪儿正在给儿子喂鸡蛋,听到父女俩的对话后,感激而又赞许地看了路易斯一眼。路易斯觉得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妻子的神态告诉他他们之间的冷战已经过去了,两人已经言归于好。路易斯真希望是永远地和好了。

后来,学校的大黄巴士接走艾丽后,瑞琪儿走到路易斯跟前,抱住他温柔地吻了吻他并说:“路易斯,你那么做真好。原谅我,我昨天像个巫婆似的。”路易斯回吻了一下妻子,不过觉得有点不舒服。因为他想起来妻子的那句“原谅我,我像个巫婆似的”,虽然不是老套话了,不过通常瑞琪儿发过火后,就会这么说。路易斯已经听过好几次了。

这时,盖基蹒跚地走到门前,透过门上最低的一扇玻璃,看着空荡荡的公路,一边漫不经心地拽着垂下来的尿布,一边说:“汽车,艾丽——汽车。”

路易斯说:“儿子长得真快啊。”

瑞琪儿点点头说:“可不是,长得太快了,我都快弄不了他了。”“等他长到不带尿布的时候,他就不会再长得那么快了。”

瑞琪儿大笑起来,现在两个人完全和好如初了。妻子往后退了一步,给路易斯稍稍整了整领带,然后上下打量着丈夫。

路易斯问:“我这样合格吗?”

“你看上去很不错。”

“是吧,我知道。不过,我看起来像是个心脏外科医生吗?一个一年能挣20万美元的人?”

“不像,还是老路易斯。”瑞琪儿咯咯地笑着说,“像个跳摇摆舞的动物。”

路易斯看了一眼表,说:“跳摇摆舞的动物得穿上他的布吉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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