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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双重掉包（下）

我躺在床上；半天半天；嘴里不停地念着；死神仙；快来吧。最后终于睡着。我睁开眼睛；天亮了。神仙大概真的死掉；始终没有露面。大家今天相当小心；悄悄地说话；悄悄地做事。连呼吸都慢了好几拍。我去伺候公主；她却挥挥手让我退下。我到外边和其他的下人混在一起。

大家就这么着坐立不安地等了一天。居然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也没有消息传来。到吃晚饭的时候；公主再也憋不住；　“就这么等下去；我要疯掉了。　”嬷嬷毕竟年纪大；见得多；竟想出个主意；　“我们应当派个人在慈宁宫卧底；如果有什么消息；太后一定先知道。”大家一齐叫好。公主派个和那边太监关系好的丫鬟去打听。

我真想自告奋勇；去当密探；可是我不认识慈宁宫里的任何人；只好在旁边闷闷地等着。

没有想到消息立刻来了。派出去的丫鬟气喘吁吁地回来了；　“听说番邦来见皇上；要求和亲。皇上已经恩准。”嬷嬷喊着；　“再去打听。”

丫鬟急急忙忙奔出去。过了好长好长的时间；她又脸色通红地赶回来；　“是西域的大月国。大月氏愿代代当大唐的臣子；岁岁来进贡。皇上龙心大喜。大月王今年二十二岁；年龄相当。皇上要宫里拿公主的八字议婚。”

公主的八字在太后的手里。太后一旦交出八字；这件事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啦。

公主站起来；　“好！我这就去剪头发。”嬷嬷一把拉住；跪在地上求；　“公主万万不可以走这条绝路。”

我觉得这件事好象都是我的责任。一股热血冲上脑子；在一转念之间；做了我一生中最重要的决定。我站出来；跪在底下；　“公主不必出家；我愿意代公主嫁给大月国。”大家都愣住了。公主看着我；　“你…你…真的？”

我虽然有点一时的冲动；其实平时也想过。我从小没爹没妈；几次要丢掉小命；安奸人时时刻刻要谋害我。我早就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大玉公主对我这么好；我又可以帮助她留住梦。我觉得自己的牺牲太值啦。

公主回过神来；　“这事能成吗？”老谋深算的嬷嬷发挥她的特长；“前朝有这样的先例；公主快去求太后恩准。”公主回头看我。我肯定地说；　“我已经想好了一切；公主快去吧。”

大家听说我自愿要去万里遥遥的不毛之地；既钦佩我的勇气；又暗暗替我可惜。我倒不这么想；离开皇宫是最要紧的事；不毛之地也比没命之地强。再说万里遥遥；我说不定还有翻本的机会。说不定臭神仙没有死；高兴起来再帮我一把。

事情发展快得超过我的想象。太后心疼女儿；当然愿意有人当替死鬼。公主回来；笑着问我；　“珠妹；我们义结姐妹；你看可好？”既然要代公主和亲；嫁到番邦。我当然得是个公主；

“太后认你为女儿；赐名小玉。你是小玉公主。”大家纷纷来见过出身不详的小玉公主；连老谋深算的嬷嬷都恭恭敬敬地向我磕头；拜见新主子。

出去探听消息的丫鬟很兴奋地赶回大玉宫；　“皇上听说小玉公主愿意为大唐的天下；远赴西域；和亲大月王；龙心大悦。明天就要下圣旨。”

在其他丫鬟的眼里；我掉包替大玉公主去西域；就此登上了富贵天堂。其实我是双重掉包。我被安奸人掉包到张宫人的产房；十几年以后；我又掉包当上了小玉公主；我真不知道是喜；还是忧；是该哭；还是该笑。现在我只好端着架子让嬷嬷脱掉我的旧衣服。

嬷嬷脱旧衣服的时候碰着我的右手；我突然愣住了；我的右手！大玉公主看见我的目光；脸色也变了。她根本没有想到对太后和皇上提我右手的残疾；万一皇上或大月国的使者对这件事认真起来；说不定有欺君之罪；那公主吃不了；兜着走。我昵；问个死罪！大家都脸色发白。

嬷嬷也一头冷汗；眼睛眨巴眨巴半天；毕竟老经验的心眼儿多；　“奴婢马上命人赶置小

玉公主的宫服；加长袖子；只要匆匆面辞皇上时别露马脚。一旦离开京城；就没有事啦。　”已经走到这一步；只好硬着头皮上吧。

大太监忽然进来传旨；　“皇上口谕；明午着小玉公主面圣；觐见太后。”

第十三回父皇变成皇兄（上）

嬷嬷按大玉公主的吩咐；紧急传唤织造司的太监当夜赶制我的宫服。她大概要通宵卖力；我没有事就睡了。唉；白神仙；拜托；你帮我度过明天的难关吧。我在床上翻了七；八十个身；最后终于朦朦胧胧地睡着了。

一夜无事。臭神仙竟不打个照面。只有嬷嬷满脸倦容地在房里等候。她卖弄着新宫服；伺候我穿上。　“公主请看；右手的袖子稍微长点；正好遮住右手。皇上面前见过礼以后；您牢记右手始终下垂；千万千万不要抬右手；也不要站起；只管沉着回答皇上的问话。”

宫女们七手八脚帮我梳洗。按公主的规格梳成高高的发髻；戴上大玉公主最华贵的首饰。人要美衣配颜色；马靠金鞍显精神。我从周围人的脸色看得出来；我现在当公主很有资格。从小遭尽白眼；突然得宠；别有一股滋味。

皇上在慈宁宫陪太后见我；旁边还有几个人；我都来不及看。我在宫中长大；当然知道礼数；就一头磕了下去。皇上笑嘻嘻说；　“小玉公主不必拘礼节；自家人起来吧。”我牢记嬷嬷的关照；跪着抬起头。我知道他应当就是我的爹；他可是不明白。大概男人嘛；见了美女；就色咪咪。他竟然起来用双手扶我；　“太后认你为义女。我就是皇兄。”

我的爹；你不是我的皇兄；你应当是我的皇父！我第一次面对我的生父；心里喊着；眼睛看着他；也忘记了一切；伸出双手迎上去；和他的手握在一起。

这时候；我的右手发热；奇迹就此发生。我的右手碰到他的左手；竟完全张开；露出了右手一直紧握着的玉钗。皇上看我仿佛要献宝；有点惊奇。我却因为从小的残疾忽然痊愈；而高兴得忘记什么礼节；　“我打出生以来；右手始终不能张开；想不到皇上一碰；右手就张开啦。”

大家听得有点目瞪口呆；陪我来的大玉公主就从御厨房到大浴池说了个提要。皇上听的又惊又喜；惊奇的是宫里有这么离奇的事；沾沾自喜的是毕竟真命天子；手碰一下就治愈了从小的残疾。除了惊喜；还有点恨。这么个美女在身边十几年；竟不知道；要不纳入后宫多好。

他毕竟不死心；对太后说；　“小玉本来就是宫里的人；又天生丽质；如此的美玉送到荒蛮番地；这个…这个？”他有点说不下去；换了个角度；“是不是让内务府寻个替身？”太后看在眼里；当然明白儿子的意思。她心里想；对自己的亲妹子倒舍得；刚认的小玉倒舍不得。她脸上不露表情；转身问；　“王丞相；你看呢？”

王丞相老得可以；起码五十开外。人倒白净高大；一脸长胡须。大有点正气凛然的派头。他伏地启奏；　“此事万万不可；我朝已经把小玉公主的名字和八字都照会了大月使臣。如果反悔；会动摇两邦的关系；西域震动；天下不安。请太后和皇上三思。”

皇上虽然色咪咪；人可不糊涂。大月国历来扬威西边；祸害不小。朝廷派二十万精兵守驻西长城一带；就是为了大月国和匈奴的祸乱。好不容易和亲成功；每年给朝廷节省下多少兵马钱粮。念头这么一转；他就把亲生的女儿拱手送出去啦。

我一直在冷眼看皇上身边的人；刘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