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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第1页)

“我告诉你小子,再这样深更半夜诈唬人你就给老子滚蛋,老子不缺你这样的东西,可老子缺觉!”话音未落,房间的门打开了,酷B直愣愣的戳在老李面前,黑暗中一张绝望的脸使老李心虚不已——

“你他妈别喊了行不?你他妈别惹老子烦行不?老子什么都不缺就缺钱!给老子剩下的房钱,给了钱老子我现在立马走人!谁稀罕住你的破屋!”酷B大声道。

“行了行了,老李,你看这大半夜的你两个叫什么叫!你也是,缺钱就吭声呗!借你不就是了?好歹住了这么长时间了还怕你不还了不成?”老李太太走了上来,站在老李旁边对酷B说。

“我今天还就他妈不住了!”酷B看样子拧上了。一转身拉开灯,将床上的几件衣服一呼噜塞进一个蛇皮袋里,拎起挂在床头的溜冰鞋,将堵在门口的老李太太大力搡到一边,大踏步的下了楼。

被搡得踉踉跄跄的老李太太扶住墙站稳了,大声道,“给脸不要脸,滚就滚吧!反正老娘还多赚你一个月房钱!”说着她伸手摸了摸衣兜,忽然失声喊道,“钱,我打麻将赢得钱哪去了?!小子,你给老娘站住!”

但夜色深沉,狭仄的村街小巷里,酷B早已失去了踪影……

在老李太太以后愤怒的记忆里,失踪了的酷B,或许是“”劫案翻起的最后一朵浪花了,谁知道呢!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噩梦男女

虽然现在夜依旧深,但还是要到关注蔺雨文的时刻了——别忘了,劫案发生时,他就站在那家倒霉的储蓄所外,而且,仅仅相隔了一条马路……

蔺雨文不知道从何时起,恐惧控制了他的灵魂,并且一点一点的,逐渐蚕食了他故作的镇静——但他知道,刚才他的耳朵确实捕捉到了一丝怪异的响声,恐惧就是从那一刻起骤然降临的。

天黑黑,躺在床上的蔺雨文为此辗转反侧,思考着该不该去妻子的房间看看——那怪异的响声刚才就是从那里,穿过客厅,传进了他的耳朵里,但……恐惧就在他不断的思考中进一步僵硬了他的躯体,所以当终于下定了一探究竟的决心时,蔺雨文发现自己简直就是一具行走的僵尸……

蔺雨文推开自己卧室的门走进了客厅,夜已深,月光已经从客厅撤离到了凉台上,但仍可依稀辨出家具的轮廓。在比薄纱稍浓的黑暗里,电视柜沉默,沙发沉默,茶几沉默,只有从厨房传来的冰箱的嗡嗡声,震颤着蔺雨文的耳膜和心瓣。在颤抖中蔺雨文轻轻推开了妻子卧室的门,尽管妻子卧室的灯关着,但鼻子告诉他妻子还没有回来,否则现在肯定会有那既令他爱怜又令他厌憎的体息迎面扑来。他走进房间,蹑手蹑脚的绕过了床,径直走向了被落地窗帘遮掩的窗子,此时他已经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

蔺雨文将落地窗帘猛的拉开半边,同时眼睛的余光迅速扫向那尚未被拉开的半边窗帘后,但除了訇然泻入的月光外,蔺雨文什么都没有发现,而那令人惊悸的响声却偏偏在此时再次响起,他慢慢地转过身,月光可以证明,蔺雨文意识到自己所犯的错误不可饶恕——一个人从他刚刚疏忽而过的床上站了起来,抬起了右臂指向蔺雨文。蔺雨文几乎就要窒息了——在那个他再熟悉不过的人的手里,他看到了那把枪!

……

蔺雨文不知道在失去意识之前自己究竟喝了多少啤酒,当他终于再次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时,他发现自己就站在自己卧室的中央,他的右臂,正笔直地指向穿衣镜中的自己……刚才的一切,只不过是一个噩梦,只是蔺雨文不知道这个噩梦,到底是折磨的开始,还是折磨的终结。

蔺雨文放下已经举得酸痛麻木的右臂,推门走入了客厅。客厅的一切都是梦中所见:黑暗中沉默的电视柜,沉默的沙发,沉默的茶几,以及冰箱发出的嗡嗡声——但妻子安雅非倒是回来了。透过安雅非卧室那道虚掩的门,流淌出一线灯光,还有一点她的体息。蔺雨文一时间有些冲动,但那冲动是短暂的,因为他最后到底还是放下了准备敲门的手。他走进了厨房,从冰箱里取出一听啤酒,之后便将自己沉重的身躯安置在了沙发上,在此之前他已打开了电视,屏幕在他盲目的遥控中不断地闪烁、定格,在刺耳的电视声中,蔺雨文发现妻子关掉了卧室的灯,这明显的轻漫举动虽然使他感到屈辱,但他的眼睛仍然紧盯着电视屏幕,他最终还是看到了那则新闻,那则关于昨天银行持枪抢劫案的滚动新闻。夜已深沉,这可能已是第n次的重播了。“凶械的去向至今仍是一个谜,”最后新闻播报人正告那个在她眼中虚无的拾枪者,“尽速上缴公安机关!”

喝着凌晨3点的啤酒,蔺雨文再一次为自己昨天的怯懦感到了耻辱!

但……

虽然蔺雨文知道自己为自己的怯懦而感到的耻辱是多么的深刻!但他也知道自己当初完全有怯懦的理由,而也只有他知道,和耻辱相比,自己昨天的怯懦简直就是一种坚忍的表现——因为,当时他看到了那把手枪,在劫匪夺路而逃的时候,就静静地躺在自己的脚下!

在为自己的怯懦找到了可以依托的坚忍的理由后,蔺雨文随后俯下身拾起了手枪,快速地揣入了怀中,然后,他知道自己那时紧接着要做的,就是当一个漫不经心的看客而不是步劫匪的后尘匆匆而去。事实证明中国是不乏看客的,所以在警车到来之前,他的身边已经聚集了很多仿佛从地底冒出的鬼魅一般的人。这些人有的睡眼惺忪,只穿着一条仅及臀部的睡裙,那是路边美发店里的发廊妹;有的手里还捏着麻将,那是鏖战了一夜仍不肯收手的蜷缩在路边中老年活动中心里的赌徒;有的手里提着刀剑,那是芳菲街街心花园里晨练的老头老太,因为跑了一段路,他们都有些气喘吁吁……在越来越多的人的包围中,蔺雨文知道自己很安全……

但现在在这黑暗的客厅里,他还感到安全吗?噩梦的不期而至,使他感到了心烦意乱,他干脆打开客厅的窗户,头顶上月亮已经不知去向,夜空不知何时已经彤云密布,在制造暴雨之前,这就是一种压抑!来自上天的压抑!

“其实,”任由夜风吹拂的蔺雨文想道,“怯懦耻辱又能算什么呢?难道我不正是生活在怯懦耻辱中吗?!”想到这里,他又想到了那把枪,此刻它被搁在自己的衣柜里,那里充斥了太多酸腐的味道。

在蔺雨文停止思考之前,他相信自己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压抑的人……

但在这套三室一厅的居室里,还有一个人感到了压抑,她就是安雅非,蔺雨文的……妻子——一个面容内敛了逼人娇艳的养眼女人。对这个女人而言,今夜,似乎也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在听到客厅传来的电视声后不久,安雅非关掉台灯上了床,她蜷缩在冰冷的被窝里,那双美目虽然合着,但微微颤动的眼睫毛透出了她的秘密,透过那道特意留出的空隙,她心无旁骛地窥视着那个人——那个被她此刻将影像雕刻在了空气中的男人——伍家骏——那个让她除了想疯狂的作爱外,还想让她疯狂地要占为己有的男人——虽然,他和她的父亲年龄相当!

安雅非从不避讳自己的恋父情结当众暴露!

很小的时候,她就曾经和妈妈开始了一场争夺家中唯一男人的竞争,那个男人乐得看到家中的两个女人为了他去贫嘴,去暗战,甚至于互相在公众场合挤兑对方。他承认自己的老婆真是心眼太小,和自己的女儿,有什么好争的?!但只有他的妻子知道,他眼中的乖巧女儿为了单独得到父亲,甚至可以在她母亲的茶杯里放进过量的安眠药!如果不是身为护士而养成的对于药物的敏感,他的老婆可能早就长眠不醒,而凶手,就是他的乖巧女儿!但作为人妻、作为人母她不想说,她宁愿被人误解到心智低劣的程度!因为,她深爱着他的男人,不想让他受到一点点的伤害……这一点,安雅非永远不会知道,她只知道现在的自己,只想让那个和自己已经过世的父亲拥有太多相似之处的男人——伍家骏,被自己单独占有!

但甜蜜的感觉似乎就要丧失殆尽了——那个她可以为之当众羞辱自己丈夫的男人,那个曾经和她作爱到痴狂的男人,不知从何时开始,就不断将曾经给予她的爱之潮水,一点一点地退却,退却……绝望是由一点一点的失望堆积而成的,而今天下午发生的事使她更加明白了,她的绝望真的是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了……

安雅非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她仿佛又看到了下午在伍家骏办公室里的自己,那时她手里拿着一堆报表,那是一个月来关于伍家骏开支小金库的情况报表,曾经也是她和伍家骏亲密关系的信物,走进了伍家骏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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