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驰叫你来的?”
爷爷看了看车里,问了一句。
“没,”孙问渠摘掉了手套帽子和口罩,舒出一口气,“这事儿他根本没跟我说,我是猜的。”
“他都没跟你说,你来干嘛呢。”
爷爷说。
“他觉得这是他自己的事儿,就该自己扛着,”孙问渠说,“我也没意见,但我知道了就不可能不过来,毕竟跟他比起来,我是‘大人’。”
爷爷看了看他,叹了口气。
孙问渠觉得有点儿不太好受,爷爷从见了面就一直在叹气,到了车里,灯亮了之后,他才看出来爷爷脸上的疲态,似乎连皱纹都深了。
“爷爷,我不知道方驰是怎么跟你们说的,”孙问渠说,“如果您有什么要说的想问的……我能答的上来的都会说。”
“他没怎么说你,我不问,他就不说,生怕我们怪到你头上,”爷爷看了看自己的手,“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聊也聊了,说实话,我现在也不知道还能跟你说什么了。”
“爷爷,这事儿真不是方驰的错,”孙问渠放轻声音,“要能选,你杀他一千次,他也不会选这条路。”
爷爷闭上眼睛,又叹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才问了一句:“你家里知道你的事吗?”
“知道,”孙问渠点点头,“不过……我跟我爸的关系一直不太好,所以他也不怎么管我。”
“嗯,”爷爷应了一声,“你俩,你和方驰,你俩……好了多久了?”
“有一年了。”
孙问渠说。
“哎……”爷爷拍了拍腿,叹着气,“我们早该看出来啊,他跟谁也没像跟你这么似的好成这样的。”
“爷爷,对不起,”孙问渠低声说,“这事儿真的轻易不敢让你们知道。”
“今天方驰让他一个同学的妈妈跟我说了半天,这个事我也算有些了解了,我知道……你们这样的,很多都改变不了了,”爷爷看着他,“我想了一个下午,虽然很不愿意,但我也不会非拦着他……”
孙问渠看着爷爷,没有说话。
同学的妈妈?
哪个同学?
肖一鸣不可能,那就只有程漠。
孙问渠有点儿惊讶,这小子到底瞒着自己做了多少准备工作?
“水渠啊,”爷爷话说得很慢,透着疲惫,“爷爷是真的想不通啊,可是想不通也得通啊,毕竟这是我孙子啊。”
“爷爷,方驰是你们带大的,有多在乎他我知道,他也一样的。”
孙问渠说。
“既然你来了,我就问问你,”爷爷说,“水渠,你比方驰大,爷爷也看得出你经历的事不少,他现在对你是一脑袋扎进去了,拉不出来……”
“嗯。”
孙问渠应了一声。
爷爷顿了顿:“那你呢?我是过来人,二十岁和三十岁,谈……恋爱的时候,想的是不一样的。”
“是不一样,”孙问渠吸了吸鼻子,偏过头打了个喷嚏,又抽了张纸巾按了按鼻子,“说实话,我……爷爷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挺能干的,什么都懂,文化人儿,”爷爷想了想,“也挺傲慢的吧?一开始我有这感觉,后来就没了。”
“太抬举我了,”孙问渠笑了笑,“爷爷,我今天一路飚着车过来的,您出来之前,我在河滩上冻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因为方驰不让我来,我不能让他发现我来了。”
“你这肯定要感冒了。”
爷爷有些吃惊地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