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二人异口同声。
她脱口而出的同时,褚夜宁也与她一同说出了这一句话。
四目相望都已心知肚明。
褚夜宁道:“我们当时初进这片竹林,我便觉有些不寻常。我曾在祖父的札记中所见,他早年征战时意外入过一片与外隔绝的老林,那里似有一种会迷人心智的草,这草释放出来的气味会迷人心魂,从而让人迷失方向,最终困死在那片老林中。所以推测,那焚香是可解此草迷魂之毒的香,供来此地之人所用。而未闻香者,就会意外进入这片竹林,会被这毒草所迷心魂。也许这片竹林里就如你所说,应有特地为擅闯者准备的陷阱。”
难怪。
秦惟熙想起她初入这片竹林时顿感的眩晕感,可是她们后来并无异样,而是循着那被陶青筠砍晕的厨娘,她的足迹走到了此地。
她忽然想起当年为阿馥寻药时那游医所留下的小药丸。
褚夜宁笑了笑:“现在想来应是你在江南遇见的走方医冥冥之中救了我们一命。”他看向那被已死翘翘的矮个男人,又朝着那老和尚看去:“至于这位老师父”
老和尚的诵经声再起,二人回身去瞧,却见那老和尚不知何时眼角滑落一滴眼泪。
老和尚一手持珠,一掌竖起,轻道了一声:“阿弥陀佛,两位施主,善恶终有报,随心而走,自见真相。”
老和尚的话将将落下,本是紧闭的屋门却被人用力劈了开。
秦惟熙只觉一阵疾风而来,眼前一黑影晃过,再之后耳际“咚”地一声巨响,随后只见他们所在的脚下方寸之地,忽然变成了一口四方深洞。那随疾风而来身着一身连帽黑色斗篷、手持一柄亮剑的玄衣人,用力拉住了褚夜宁。
千钧一发之际,褚夜宁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利剑,二人双双从那口深洞跌了下去。
“褚夜宁!”千钧一发之际,秦惟熙下意识地一手拉住了褚夜宁,而后一手死死撑在地面。
二人登时明白过来,这是间暗藏玄机的密室,那机关就设在这老和尚的坐下,被那张蒲团掩盖。
可这乍然出现的玄衣人
褚夜宁满是锐利的目光,看向那脚下死死拉住他之人。
马怜人!
褚夜宁一声冷笑。
须臾,秦惟熙额间已浸上一层薄汗,她看着褚夜宁脚下紧紧拉拽住他的罩头玄衣人,目光愈发森冷:“不许松手。”
她转过头去看那已睁开眼,目中已蓄满泪水的老和尚,忍不住道:“老师父你这是何意?我们想救您脱离苦海,你……”
“秦洛,松手!”黑暗中的褚夜宁语气坚定。
秦惟熙本在使尽手中力度欲将他往上带,在那一瞬看见他眼含笑意朝她望了过来,她又越过他去看下脚下那无尽的黑暗以及那头罩黑帽,并不敢抬头的玄衣人。青钻房外还有陶青筠等人,但那无尽的黑暗中不知有何凶险,她心中一动,再次使进了全力,将那藏有袖箭的一手朝下递了递,神色中带着不可动摇的坚决,褚夜宁心中知意,哑然失笑,随后不动声色地将那袖箭抽了出来。
黑暗中,他又轻轻一叹:“秦洛,你忘了你四哥为胆大包天之人。当年逢人便要暗道一声小霸王。”
“快松手,在这里等我,这一次我决不食言。”
恍若当年海子湖畔二人就此一别,一人远赴沙场,一人就此远赴江南,彼此的口中约定,却很快天各一方。
褚夜宁将手中的长剑当即抛了上来,只留下一句:“留着防身。”随后她便听黑暗中两声沉闷地重响,而后再没有了声响。
“四哥!”
她望向那深洞中的无尽黑暗盯了半晌,而后回眸去看那把长剑,此剑少年乃至今时,哪怕是当年远赴西北,褚夜宁从未将它离身过一刻。
而今将此剑想也未想留给了她,再毅然决然地跃下那片黑暗,所以从小到大,就如嫂嫂朱若而言,每一次的危险他都护在她的前面。
沼泽深渊他去踏。
秦惟熙强压着心中乍现的那片汹涌,却止不住全身的颤抖,她回头去看向那老和尚,却见那老和尚不知何时已兀自倚在了墙壁一角,目光循着她所在的方向,闭着双目,命终了。
她再不作停留,亦不再犹豫,一手拾起那把长剑,当即跃下了那无尽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