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半会停不了。”舒橪闲闲道,“确定不进来等?”
梁知予看了眼手机的天气预报,确实,根据气象台的提示,从现在开始的一个多小时内,松川全市预计将有持续性的雷暴雨。
不知怎的,她蓦然想起小时候的语文课上,老师随口讲过的一句俗语——
下雨天,留客天。
或许是刻在人类基因里的动物本能,使得在这样的糟糕天气里,对一方安全屋檐生出了自然而然的渴望。梁知予做了个深呼吸,鼓足勇气抬头,对舒橪说:“那就……打扰了。”
舒橪矜持地点了点头,侧身让她进门。
室内,窗帘半拉,光线略显得昏暗,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干爽好闻的松木香气,落地灯昏黄。
梁知予拘谨地坐在客厅沙发上,姿态端正得像在上课的学生。
“要喝点什么吗?”舒橪问她。
梁知予来得匆忙,这会儿确有些口渴,于是说:“给我一杯白开水就好。”
舒橪依言去厨房,接了一杯的温水,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谢谢。”
隔着一段距离,舒橪在沙发上坐下,随手拿过遥控器,对着电视按了播放。
梁知予这才注意到,原来电视屏幕上显示的,是放到一半的电影。
看清画面的刹那,她有瞬间的愣怔。
主角沿着熙熙攘攘的街道,在一分多钟的时间里,走过了天气变换、季节更替,从落雪的圣诞,到繁花的春日,伴随着娓娓道来的配乐,构成了影史上一段无比经典的长镜头。
《诺丁山》。
多年再遇的那天,他们走进同一家电影院,这部三十多年前的老电影,串连起两个散落的灵魂。
像个不期而遇的戏剧巧合。
窗外,天色乌黑如墨,疾风骤雨的对比下,屋内显得分外安全舒适。
他们隔着几十厘米的距离,各自占据了沙发的一隅。舒橪的存在感极强,哪怕梁知予已经有意收敛自己的余光,对方那张棱角分明的侧脸,仍然难以离开她的注意范围。
回忆来得突兀且汹涌。
梁知予想起来,她和舒橪第一次之后,其实有过一段称得上磕绊的磨合期。
那晚结束,按照他们原本的商定,下个周五的晚上应该再见面。但梁知予隔天就收到了出差通知,匆匆忙忙去了外地,等她再回到松川,已是将近半个月后的事。
十几天的时间,如同给她设置了一道微妙的缓冲,再回想起自己和舒橪的口头之约,梁知予脸红得像要发烧。
这会儿才后知后觉有多荒唐。
因而,第二次的前半程,梁知予状态有些欠佳。
舒橪花了很长时间耐心取悦她。嘴唇的探索与描摹,柔润和潮湿相融,每一次的撩拨,都如同把住梁知予的命门,轻而易举地令她在情|欲的海洋里沉沦,理智溺毙。
渐入佳境的感觉,的确让人着迷。身体濒临极限的时候,梁知予大脑混沌地想着,原来自己和舒橪,竟然这么合拍。
也就是那次之后,她开始有了在舒橪家里过周末的习惯。卧室的小角落,开始出现属于她的物件,偶尔舒橪要添置什么装饰品,也会来询问她的意见,好似顺理成章。
彼时,梁知予关于亲密界限的观念初被打破重塑,因此也并不觉得有何异样,只是今时今日,再度置身这间处处熟悉的房子里,她忽然间惊觉——
过去这一年多的时间,她和舒橪,是否曾经在床|伴这个身份的边界上,逾了矩?
电影还在放,浪漫轻松的基调下,一切都在不出意料地走向团圆和美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