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晏目光盯过去,他视线沉下,让尽欢不自觉腰挺直,双手乖乖摆到两边,呼吸屏住,等着钟晏给她指导。
这大概就是上学时候乖学生养成的自然反应,在面对这样让她幻视老师的人时下意识变乖,有种心底而生的敬畏和紧张,往往这时候,是未知自己收到批评还是表扬。
任何人都会希望自己被表扬。
“这里漏了。”钟晏指出来,他沉声道,“你仔细看看。”
尽欢眼睛看屏幕甚至都有点花眼,她努力睁了睁眼睛,顺着钟晏手指的方向,脑子反应了两秒,才似恍然大悟:“啊……是哦。”
很简单表显的问题,她却看了好几遍都没看出来,好像她一晚上在这里打酱油一样。
实验的第一课就是严谨,这是一入学老师就跟他们说的。
尽欢很羞愧,自己东西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呀,钟晏看了眼时间,提醒她:“尽欢,太累了也不好。”
太累了反而效率不高,她白天在实验室忙,回来几乎也没休息过,这样耗身体谁都受不住。
尽欢叹口气,认同地点头:“我知道啊。”
“我知道——”她说,“这就是我学这个专业的报应。”
冷淡着脸的钟晏似乎笑了下,他低声问:“那我的报应呢?”
同样都是学这个,报应什么的……都什么形容……
“我啊。”尽欢歪头,指指自己。
钟先生的报应就是她。
如果不是她,他怎么会半夜还在这里不休息。
钟晏拿了椅子过来,在她身边坐下,他淡淡地抬了抬下巴,示意尽欢继续。
“你继续,我盯着。”
尽欢后背又默默挺得更直,她回头看了钟晏一眼,心虚地回过头——小时候考试监考老师突然站她后面看试卷就是这个情形。
钟晏淡声:“还怕我?”
尽欢想说没有,但本能让她点了点头,认真回答:“怕。”
对钟先生是这样的,一种从心底油然而生的敬畏感,让她从一开始在他面前就忍不住屏住呼吸,屏住呼吸,再屏住呼吸。
好像连多呼吸几声都是对他的冒犯。
钟晏静静看着她没说话。
他的目光就给了尽欢一种无形的压力,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进行刚刚的整理分析工作。
有了钟晏盯着,她混沌的脑子都清醒不少,进程也开始加快,偶尔错了,钟晏在旁边给她提醒。
虽然很紧张,但沉浸下去也还好。
终于她的这一部分弄得差不多,尽欢很轻地松口气。
她的部分其实已经不算很难,越是这样越要认真完成,不能再在她这里出一点问题,不然会拖累整个团队。
抬头看了眼时间,现在都凌晨两点了。
“谢谢您。”尽欢回过头,把手边咖啡递给他,“这个给您喝。”
“嗯,谢谢。”钟晏接过,杯子已经冷了,里面剩了一半,他笑,“怎么还借花献佛?”
尽欢累得趴在桌子上,无奈道:“下次我亲手做一杯给您。”